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季菀听了就当没听见，而越明芳性情豁达，也不会将这些闲言碎语放在心上。

三月初十，越明芳顺利诞下一个千金，取名陆易茗。窦氏则在上个月底临盆的，也是生了个千金，取名为陆易菁。她终于如愿以偿，高兴得不得了。

儿女双全，人生圆满了。

头一次做母亲的越明芳则是手忙脚乱，最开始连孩子都不会抱，生怕磕着碰着了，还特意向几个嫂嫂和身边的嬷嬷们取了不少经。

季菀带着几个孩子过去看她，她正抱着茗姐儿稀罕。

“三嫂，你看茗姐儿像我，还是像八郎？”

“像你。”季菀笑着道：“你看那双眼睛，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又是一样的樱桃小嘴，连笑起来脸上的两个酒窝都跟你如出一辙。”

越明芳满脸笑意，又仔细看了看，道：“鼻子和额头像八郎。”说完又欢喜道：“咱们茗姐儿长大了一定是个大美人。”

小蓝氏碎了她一口，“你这是在变相的夸自己呢，还要不要脸啊你。”

越明芳理直气壮，“我这叫诚实，懂不懂？”

三个女人都笑。

越明芳又叹了一声，“女儿多好，又漂亮又可爱，四嫂怎么就不喜欢呢？”

她是随便说说，也是有感而发，季菀和小蓝氏却都敛了笑容。

吕氏也生了，和窦氏只相差一天，也是生的女儿。她这一胎难产，痛了一天一夜，还是季菀去给她接生的。孩子刚生下来，吕氏一听是女儿，眼神就黯淡了下来，竟是看也没看那孩子一眼。

名字是陆四郎给取的，叫陆尔嫣。

她还在坐月子，孩子丢给了乳娘和丫鬟带。到现在，自己也没抱过一下。

“四弟妹也是不容易。”

小蓝氏轻轻叹了一声。

四夫人本就有些重男轻女，在璋哥儿出生前，就给吕氏施加了不少压力。如今璋哥儿也三岁了，偏偏又多了个庶子。璋哥儿已经送去前院和哥哥们一起读书，吕氏养胎的时候，四夫人就将琨哥儿接到了自己身边亲自抚养，喜欢得不得了。

吕氏见了，自然不欢喜。

自打怀孕开始，她就期待着这一胎是个儿子，好挽回颜面。十月怀胎一朝临盆，却是个女儿，这落差感实在太大。更让她心情郁结的是，陆四郎原先的那个通房，在去年年底也怀孕了，今年下半年就要生。

如果她能先生下个嫡子，那其他女人无论再生庶子还是庶女，都无法抢了她的风头。可现在她生了女儿，若那个女人再生个庶子，她就更抬不起头了。吕氏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自然而然的就迁怒到了女儿头上。

越明芳则轻哼一声，“什么不容易？那都是借口。她是嫡妻，和两个妾争高低论长短，自降身价。”

季菀嗔她一眼，“你就少说两句吧。”

“我这个人向来直肠子，不喜欢拐弯抹角。”陆易茗睡着了，越明芳将她交给乳娘，放进摇篮里推到隔间。她仍旧靠坐在榻上，长发披散，有一种雅致的美。“三嫂，这次你不会又给她养孩子吧？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有耐心有精力，但你不能惯她这毛病。音姐儿就算了，在你身边养了几年，也差不多等于是你的女儿了。而且那时候行哥儿已送去前院，你膝下就一个曦姐儿，还尚算清闲。可如今你还有鸢姐儿和桓哥儿，两个孩子才刚满一岁，你能分出那么多精力再去给别人养孩子？”

小蓝氏轻咳一声，提醒她不要随意揣测。吕氏现在看起来是不喜欢嫣姐儿，可也没表露出要把孩子给别人养的意思。

越明芳知道她的意思，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季菀也没吭声。

吕氏再不喜欢女儿，也不可能厚着脸皮把孩子送到她这儿来养，顶多就是交给丫鬟嬷嬷。

只是可怜了嫣姐儿，才刚出生，就不得母亲欢喜。

回去的时候，季菀注意到，音姐儿很沉默，似乎有些不开心。

“音姐儿是不是在想妹妹？”

音姐儿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刚刚去看过妹妹，丫鬟有事出去了，乳娘在旁边打瞌睡，嫣儿饿了一直哭，才把她惊醒了。我去告诉娘，娘只让人把嫣儿身边的使役都换了…”没有将嫣姐儿接到自己身边来，这句话，音姐儿没说。

季菀沉默不语。

音姐儿低着头，轻声道：“琨哥儿有祖母照顾，可嫣儿，只有下人照顾…”

被季菀另一只手牵着的曦姐儿歪头看她，目光疑惑。

“四奶奶为什么不照顾嫣妹妹？”

至于音姐儿，大小姐妹俩就一块儿长大的，曦姐儿完全没有音姐儿是别人家女儿的觉悟。

音姐儿望着她，无言以对。

女儿童言无忌，季菀却是笑了，“曦儿说得对，琨哥儿也是需要玩伴的。”

四夫人虽说重男轻女，但老人都喜欢孩子。嫣姐儿又是嫡出，她应该是不会排斥的。

吕氏自个儿不喜欢，将那孩子送到四夫人跟前养，也不错。

等吕氏坐完了月子，四夫人则是好好的给她上了一堂政治思想课，然后吕氏就把嫣姐儿抱回了自己身边。

至于尽不尽心的，旁人也无权干涉。

四月二十九，夜晚。

皇宫的方向忽然响起了钟声。

钟声响，帝王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