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舒氏若是在跟前,她只怕会忍不住直接抽舒氏耳光。等舒氏梳妆完毕慢慢过来的时候,葛夫人已冷静下来。
如今瞧着舒氏仍旧不知悔改,心中只剩下失望。
“若非你心虚,怎会不打自招?”
舒氏浑身冰凉,脸色惨白。
“母亲…”
“你刚入府的时候,大郎待你也是极好的,可曾想过他为何纳了一个又一个?他后院的那些女人,无一不是性情温厚。你总以为,他是因为你生了女儿,心生不快,才开始纳妾。但我葛家家风严正,是绝不会允许庶子出生在长子之前。大郎重视嫡子不错,却也从未嫌弃过茜姐儿。”
葛夫人语气渐至平和,“我也不止一次和你说过,你们还年轻,孩子的事不着急,你却总是记挂着,觉得没有儿子就会被大郎厌弃。若非你生了茜姐儿后郁郁寡欢,总是疑神疑鬼,闹得大郎也不痛快,他又岂会一气之下纳妾?你以为大郎真是贪花好色之人?我自己生的儿子我了解,他不过就是给你一个警告,让你别再闹腾。安安分分的,他照样会待你一如往昔。”
舒氏抿着唇,眼里尽是幽怨。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争强好胜。担心阿容先生下嫡长孙,你觉得丢人,所以你处处为难。”葛夫人摇摇头,“玉欣,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舒氏又开始哭,不知道是觉得委屈,还是心虚恐慌。
葛夫人叹息,“近来大郎冷落你,我还道是他的不是,叫来斥责了两次,但他没说过你半句坏话。可想而知,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如果不是你闹得太过,他不会如此。”
“母亲…”舒氏忍不住哭道:“您也是女人,应该明白我心里的苦。大郎和二郎是兄弟,二郎就可以对弟妹一心一意,为什么大郎不可以?茜姐儿和苑姐儿是我的亲生骨肉,我怎能不心疼?可大郎一心要个嫡长子,我…弟妹是从萧府出来的姑娘,什么都比我强。我是嫂子,却处处不如她,您让我如何不嫉妒?”
“你还是没认识到自己错在哪儿。”
葛夫人见她如今还执迷不悟,又怒又倦,“罢了,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我也不强求你去给阿容道歉。从现在开始,你每天去祠堂里跪一个时辰,抄十遍佛经,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出来。你没时间照顾孩子,就把茜姐儿和苑姐儿抱到我跟前来养。”
舒氏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
“母亲--”
“什么都不用说了。”
葛夫人神情坚决,“大郎回来我会与他解释,你回去吧。”
“不,不要,母亲,我知错了,母亲…”
舒氏满脸泪水,膝行至前,抓着她的裙摆求情。
葛夫人偏开头不看她,省得心软。
“带她下去。”
“是。”
桂嬷嬷招呼了两个丫鬟进来,用力将她扯起来。舒氏挣扎无果,很快被带了出去。
葛夫人神色疲倦,眼里尽是无奈和苦涩。
桂嬷嬷斟了茶给她,“夫人,您且息怒。大少夫人还年轻,难免急躁些,您再从旁多多提点,她总会明白您的苦心。”
葛夫人没吭声。
下午葛大郎应酬回来,就被母亲叫到了跟前。
“我让玉欣去跪祠堂抄写佛经了。”
葛大郎愣了下,倒是没有质疑,“都是儿子的错,治家不严,才搅扰了母亲,望母亲恕罪。”
“你一个大男人,哪里知道内宅这些事儿?”葛夫人揉了揉眉心,道:“玉欣到底是你的嫡妻,是我葛家的媳妇,又给你生了两个女儿,但愿她能诚心悔过。我这个做母亲的,活了大半辈子,没什么可求的,只望你们夫妻和睦,阖家安宁。”
“是。”
……
葛夫人惩罚了舒氏,这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府中上下。
季容有些吃惊,却也只是叹了声。
葛天羽扶着她坐下,看着她的眼睛,道:“以后若有什么委屈,尽可与我说。”
季容一愣。
葛天羽道:“我回来之前,先去了母亲那,母亲都与我说了。”他神色歉疚,“你入葛府,本是低嫁,新婚之夜我便与你说过,必会好好待你。却不想,你在这府中受了这般多的委屈,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失职。”
“你别这么说。”
葛天羽温润如玉,季容也是个娇美可人的女子,两人婚前就见过,婚后更是如胶似漆,从未拌过嘴,季容很知足,从未觉得自己低嫁。
“我只是个乡野里出来的姑娘,你不嫌弃我,还待我这样好,我很满足。”
她说的是真心话。
葛天羽一直温柔体贴,细致入微,更难能可贵的是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哪怕是季容怀孕,夜里两人相拥而眠,他忍得辛苦,也从未提过纳妾收通房。
季容能感受到丈夫对她的感情。
男女婚配,本就不单单是两个人的事,还关乎两个家族。
平心而论,葛家已经很好了。公婆宽厚慈和,兄长严厉却不是刻薄之人,只剩下一个舒氏,时常会说一些算话来给她添堵。
对比这世间的许多夫妻,季容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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