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她被破了个透心凉,惊叫着睁开眼睛,愤怒又惊恐的看着来人。自打回府,她的贴身丫鬟以及院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被关押了起来。所以崔夫人派来的嬷嬷过来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禀报她。
“妍姑娘终于醒了。”
老嬷嬷面无表情,“那就跟老奴走一趟吧。”
她一挥手,身后便走出两个丫鬟,二话不说将崔心妍从床上拖起来,直接五花大绑。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松手,我是清河旁系嫡女,你们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崔心妍惊怒惶恐之下剧烈挣扎,然而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哪里比得上做惯粗活的丫鬟力气大?不过就是徒劳罢了,反吃些苦头。
丫鬟见她不从,直接就往她身上掐。
“啊--”
崔心妍疼得惊叫,“你们这些贱婢--”
“啪!”
一个耳光毫不留情的落在她脸上,崔心妍不可置信的抬头,却见那平日里卑躬屈膝的丫鬟此时面容冰冷,眼神鄙夷。
“妍姑娘还是消停些吧,她们这等粗使之人,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你这一身冰肌玉骨的,若有个什么损伤,也不太毫安。”
立在几步开外的老嬷嬷语气冷漠,眼神轻蔑。
这时候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呢?真是不知廉耻。
崔心妍整个人都笼罩在巨大的恐惧中,“你、你们要做什么?”
“妍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眼见她已被捆得结实,老嬷嬷直接下令,“带走。”
两个丫鬟粗鲁的按着她的肩膀,将她强行拖了出去。
刚才被一盆水淋湿,那模样太过碍眼,老嬷嬷还特意吩咐给她裹了一层衣衫,省得丢人现眼。
崔心妍已经预知到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结果,她恐惧的尖叫,企图逃离。然而如今已没人当她是大小姐,她一叫,便是一个耳光。
崔心妍哪里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连连挨了两耳光后,终于意识到,从前自己能够有主子的派头,那都是崔家给与的。如果崔家不给了,那她就连丫鬟都不如。
这一认知让她愤怒不甘,更多的却是恐惧绝望。
崔家会怎么处置她?
为什么会这样?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
当初母亲便是这般被父亲看上,入了府做了良妾,一步步掌了大权,逼得原配夫人走投无路,自杀而亡。父亲极宠母亲,不顾所有人反对,将母亲抬为正妻,以至于被划出宗族。可即便如此,母亲也总有法子留住父亲的心。
男人对柔弱的女人,天然便有保护的欲望。
她那么美,那么柔弱,那么楚楚可怜,萧瑞为何不动心?为何对她视若无睹?只是因为她身份不高?可她母亲,也只是个七品小官的女儿啊。
她怎么说,还是崔家的姑娘,流着世家大族的血,萧瑞怎可对她如此无情?如果当时他肯为她说一句话,她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还有崔心嫱。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夺走了萧瑞的目光,萧瑞岂会面对自己不动心?
被拒绝的震惊,被千夫所指的委屈,风光不在的失落,以及被下人羞辱打骂的愤怒,全数转化为深浓的恨意,让她在被押入宗祠后,双目赤红。
身后老嬷嬷一脚踢向她膝窝,她立即跪倒在地,整个人都失重倒了下去。
尚书令崔大人,崔家掌权人负手而立,眼前是崔家嫡系历代祖宗牌位,每个牌位前,都供奉着香烛香灰。周围大门紧闭,方才带她进来的丫鬟嬷嬷,早就退了出去。
崔夫人站在右上首,雍容华贵,目光冷漠。
整个祠堂安静得可怕。
崔心妍又害怕起来。
“伯、伯父…”
她怯怯唤出声。
崔老爷终于转身,眼神里在没有往日的慈爱温和,只剩下冷漠失望和厌憎。
“你父亲与我乃是隔了三代的族兄,他当年糊涂乱家,气死原配,抬你母为正,为宗室所不容,驱逐出门。后来他酒后失德,误杀良民被夺官入狱,死于流放之中。你母亲意欲改嫁,却遭那家人报复凌辱,死于非命。他们夫妻二人失德不端,宗室中有怜你姐弟二人孤苦无依者欲收养,你却趁夜带着祎哥儿不辞辛苦来到京城投奔。那时候我便知道,你和你母亲一样,是个有野心的。但你毕竟年幼,父母皆亡,要对自己的未来有所打算,也在情理之中。我派人教化于你,希望你能和我崔家其他女儿一样,知书达理,端庄大方,将来再为你寻一门亲事,将来崔家也能作为你的娘家,给你依靠。”
说这些话的时候,崔老爷眼神平静,语气也很平静。连崔夫人都有些意外,她以为当时宗族里无人愿意收养崔心妍姐弟,他们被逼无奈,才来京城投奔的。
没想到,崔心妍那时候便已有如此心机。
这么些年,自己竟是养了匹狼在身边。
崔夫人如今想来不由得后怕。若是今日萧瑞未在第一时间识破崔心妍的心机,或者被她美色所迷,大庭广众之下和崔心妍有了首尾苟且,崔家岂非还得给崔心妍做主,将她嫁给萧瑞,将来封妻荫子?而崔家,也永远不可能将这个宗亲旁系之女撇下。将来她若犯了什么错,整个崔家都会给她背锅。
好深的心机,好狠的心肠。
崔夫人恨得咬牙。
是她大意了,竟险些着了这个小贱人的道。不止害得女儿被连累名声尽失,崔家也得跟着遭殃。
她现在恨不能将崔心妍给撕碎!
“将你养这么大,我没想过要你报答。”崔老爷神情依旧冷漠,“可我没想到,你竟是个忘恩负义的。崔家养育了你们姐弟,你却在背后给我捅刀子。是我瞎了眼,当初就不该对你抱有任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