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念你有功,京城又路途遥远,特许你无需入宫谢恩。”
经过他提醒,周氏猛的回神,扯了扯女儿的袖子,一个头磕到地上。
“民妇谢恩。”
季菀也忙叩拜道:“民女季菀谢恩,五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歹看了那么些古装电视剧,这些词儿还是懂的。
宣旨的公公招呼四个小太监将捧着的东西全都拿过来,乡舍简陋,周氏不好意思让几人进去喝茶。但若不招呼,又显得太过无礼,正尴尬纠结。陆非离已率先走过来,“季家只剩妇孺孩童,还请各位将御赐之物送于堂内。”
宫里来的都是贵人,连寻常达官贵人都得巴结,但那宣旨的公公却对陆非离客气近乎谄媚。周氏心中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那日女儿回来说手套落在山上,她也未曾计较。这几日天晴,家里人人都只有一幅手套,她担心儿女们弄脏了,就没让他们戴。却没想到,一幅手套,竟得了北疆将军的青睐,甚至惊动圣上恩赐。
她牵着儿女们进屋,又犯了难,家里没有好的茶叶招待。
宣旨的太监却并未要逗留的意思,指挥四个小太监将东西放下后便弯腰恭敬对陆非离道:“旨已宣,奴才便先行告退了。”
陆非离嗯了声。
“公公慢走。”
这话好似让那公公有些受宠若惊,又是一个九十度的弯腰,连着退到门口才转身站直腰板离去。
季菀紧紧拉住弟弟的手不让他去摸那些金闪闪的元宝和绸缎,目光一直落在陆非离身上。
陆非离注意到了小丫头的目光,笑一笑。
“十余日前,我还送你姐妹二人去镇上求医,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周氏正欲询问几人的身份,闻言一惊,再次看向长女。
季容那天受了伤,一直迷迷糊糊的,也没看见马车上的陌生人是谁,这会儿听了这话,也是一愣。下意识的靠向姐姐,怯怯的道:“姐姐…”
季菀早已回神,垂眸恭敬道:“多谢公子相助,民女不胜感激。若有驱遣,不敢推辞。”
陆非离又是一笑。
“你一个小姑娘,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我能驱遣你作甚?”
你才肩不能提手不能挑,姑娘我能做的事可多了。季菀在心里腹诽,当然,面上却是惶恐敬畏的。
陆非离目光扫视屋内布置,倒是没嫌弃。行军打仗,什么苦都吃过,什么艰难的环境也都呆过。农舍简陋,起码还能挡风避雨。
“那日你走得急,银子忘了拿。我今天来,便是交付你那幅手套的银钱。”
他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
季菀却道:“将士们驻守边境,浴血沙场,保家卫国,才有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的太平。我只是个农家女,略通女红,做得手套不过御寒,能为万千将士尽绵薄之力,乃平生无上荣幸,不敢受此重礼。”
这话她说得诚心。
若无jūn_rén抛头颅洒热血征战沙场,何来百姓太平?
小姑娘目光真诚,绝非因得了百两黄金而嫌弃这区区百两银子。陆非离一怔,他身后两个将军也目露惊色,随即心潮澎湃感动莫名。
陆非离又看一眼立在一旁的周氏。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于你而言虽是举手之劳,但于军中而言,却重如千金。连陛下都赞誉褒奖。你若是不收,倒是显得我堂堂男儿,狭隘小气,背信弃义。”
季菀愕然看着他。
陆非离浅浅一笑,将银票搁在桌子上,道:“我还想让你帮个忙。我要将此手套推行三军,需要大量精通女红之人缝制…”
季菀一点就透,立即道:“我们村里好多妇人姑娘女红都不错,我可以教她们缝制手套。”
“甚好。”
陆非离面色无波,“我已让人购买了大量的兽皮,也带来了,你分发下去,每十天我就让人来取一次货,一副手套手工费五文钱。”
“我不要工钱。”
季菀是动过卖手套的念头。但没有足够的原料,再则那东西精巧却简单,通晓女红的基本上仔细研究后大约都能做出来。她自己卖,风险太大。
可皇上圣旨一下,这手套的发明权就是她的了。旁人再怎么模仿,也抵不过圣上金口赏赐。
她看出来这人是在帮自己,虽说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季菀也心存感激,怎么也不肯收这笔手工费。
小姑娘很有傲气,陆非离也不再多言。
“张将军,你么不是来感谢恩人的吗?”
他淡淡一瞥身后两人。
张将军和林副将上前来,鞠躬弯腰,齐声道:“多谢季姑娘岐黄圣手,为我等驱除病患。”
季菀吓了一跳,有点莫名的看着两人。
陆非离解释道:“张将军腹痛多时,林副将受头疾煎熬,用了你上次给我的那两个药方后,已痊愈。”
季菀恍然大悟,忙道:“我只是闲来看了几本医书,岐黄圣手可不敢当,二位将军言重了。”
倒不是她谦虚,而是这个时代医疗水平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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