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正不在我这里。”
烟雾缭绕中他仰头看向天花板上渗水的昏黄污渍,“我这点臭鱼烂虾,何苦来我这惹一身腥呢。”
何苦呢。
徐嵩沅说:“我管定了。”
图南笑笑,“随便你。”
“那个是你新女朋友?”
“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跟谁上床?”
他走过去翻出还在不断震动的手机,看了看屏幕,拉开了衣柜,回头看徐嵩沅,“出去,我换衣服。”
徐嵩沅站在客厅,顺手帮他拾了一下翻倒的快递盒,很多没有拆封,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整个住处如同一个大型纵欲现场,可是它的主人却三心两意,急速旋转奔驰,从未真正停下。
他想帮他整理一下脚边的瓦楞纸箱,却踢倒了茶几,又滚落下一大堆有的没的,全是书,社科类的书有些出版年限比较久,不是现在的轻型纸,很沉,砸了他一个眼冒金星。塑封还没拆开。
图南拉开门,撩撩头发,他久不见光的脸色妆后红润如初,如同盔甲,让人看不出内里的幽暗和崩塌。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把他和这一屋子的溃乱,颓圮联系在一起如果不是徐嵩沅亲眼所见。
“你要出门?”
“嗯。”图南正弯下腰,在沙发底捞出自己的高跟鞋,他掏出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他一向不存人号码。图南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接通了,“喂,人没死呢。”
“是,是南哥吗?”
“托尼?”
“南哥,您之前去哪儿了,现在还在a市吗?”
“诶,我就去敦煌旅游了一周,你知道,那里大沙漠,信号不好。”他漫不经心地扯谎,“有什么事吗?”
托尼沉默了一下,“酒吧突然来人说要查消防,说咱们的安全门不合格,要负责人来,黄哥他们不在,我,我不知道怎么弄……”
图南皱皱眉,桥东街鱼龙混杂,势力交错密布,从来没有突然查消防的道理,尤其是酒吧这种敏感行业,任何部门的突击检查都是一个红灯预警,有人在背后虎视眈眈。他说:“你等会,我过去。”
他真心后悔没把那兔崽子打进重症监护,图南恨得牙痒痒,他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蹦。
“你去哪?”徐嵩沅问。
“酒吧,你自便吧。”他忙着去揍人,铁青着脸,干脆利落地走了。
图南风风火火地到了桥东酒吧,也许是被勒令整顿,酒吧没开张,透过玻璃门只能看见后厨帘子里透出一丝白森森的光。图南推门进去,“人呢?”他扬声叫。
平日里总是挤挤挨挨的大汉们都不见了踪影,图南咂了咂嘴,反思了一下自己不见人的这段时间是疏于对他们的关心了。他大步走向后厨,耳边掠过一阵炸裂一般的风声。黑暗中人的听力会格外敏锐,他本能地弓腰拧身肘击对方,小腹却挨了一棍,图南张嘴,没叫出声,后脑勺那棍子总算敲下来了。
图南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沙袋被随意搬运,意识断断续续,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说话的声音被装入一个铁罐子里反复摇晃,听不分明。他从前也有几次被人打闷棍的经历,这几年才少了。无非是给他个教训,要他的钱,要他手里的牌,也有少数要他的命的,只不过都失败了。
那句老话怎么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想咧嘴笑,却不知道自己面部肌肉现在还做不做得出这个表情。
图南闭着眼,被甩到了地上,他的脸贴着光滑的瓷砖,把脑子里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过。
有人反水了,除了托尼,还有谁。他不在的这些天,桥东酒吧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