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接踵而至,徐嵩沅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生过病了,感冒一来如山倒,在校医院开假条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那头欢快的声音传来,“学长,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呀?”
“滚!”徐嵩沅哑着嗓子强忍着咳嗽,罕见地粗暴回话,他动动手指,把袁辙的号码拉黑了。他坐在校医院的走廊长椅上吊了两瓶水,春天疾病如同恋爱一样容易爆发,一向门厅冷清的校医院也挤满了年轻人,多数是情侣或者朋友陪着来的。徐嵩沅拎着开的药慢悠悠地打车回家,开了门钻进房间埋头大睡。徐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尾随而至,“怎么了?”
“我发烧了。”
“诶哟。”徐母连忙过去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摸他的额头。“吃药了没有啊?”
徐嵩沅咳了几声,“刚打完针,妈,你让我睡会儿,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他身上忽冷忽热,分明透着热气,皮肤底下却有一层薄冰,凉飕飕的痛感。他在药力作用下做了好几个梦,人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切实掌控,梦就显得格外真实。他梦见自己又回到那个不复存在的水库,图南在他面前褪下了裙子,这是梦,他告诉自己,因为实际情况是他们那时不过是像两只追逐打闹的小狗满身是泥。
不知道为何,他分明一边忍受着灼热炙烤,夏季的风,散发着辛辣气味的大叶植物,这个梦境却宁静得不带着一丝情欲。他冷酷而昏聩地审视图南的身体,仿佛审视素描课上洁白的石膏像。
图南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抱住了他,那时候图南个子还要矮一些,肩头圆润那时候的他比现在更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
然而徐嵩沅自始至终明白,图南不是女孩子,他那甜美而纯净的面容下是阴郁,扭曲,活生生破皮而出的尖刺。他也明白,过后的十年,他的身姿会渐渐挺拔,目光雪亮而坚定,最后大步向前走。
“你说过你会帮我的。”他想起来了他那时候的声音,略带沙哑,又莫名有种倦怠的甜蜜。
他想推开他,又想把他拉进怀里。他既困于罪恶感,又难以忍受失控。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张张嘴,黯然回答:“我是。”
一切豁然开朗。
徐嵩沅的手悬在半空中,最后落在了对方温热的皮肤上。
“我会。”
原来即使一切重新来过,他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
徐嵩沅在数个梦境中反复跌宕,感觉房间里有人在看着自己,他猛地坐起来,和床头那个长满尖刺的财神爷面面相觑。他呼呼地喘着气,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财神笑眯眯,一句话也不说。
徐母走进来,“醒了,你同学刚来看你,见你睡了放下东西就走了。”
“哪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