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嵩沅没有反应过来,“啊?”他们班倒也经常有一群人在周测月考中死去活来地哀嚎不想念书,可都是些臊眉耷眼的戏言。父母早已规划好了一切,谁都知道,不念书,就上不了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这辈子都不会好过了。他从没想过还有别的人生轨迹可走。“是考试考得不好吗?”
图南笑笑,“是如果要念书,就要受制于人。”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我本来也不喜欢念书。”
“受制于人是什么意思?”
图南没有说话,他只是抓起他的手,按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徐嵩沅在氤氲的水汽中感觉那皮肤触手生凉,图南说话的声音在嗡嗡震动,“感受到了吗?”
徐嵩沅咽了一口口水,“什么?”
“喉结。”
他们班也有男孩子开始变声了。图南虽然和他们一个年级,但读书晚,比他们还要大一些。
他感受到手指贴近的地方,一枚还未长成的核桃的触感。他的声音麻麻地传到指尖。“过不了很久,我就要变声了,紧接着,也许会长胡子,会变得不像女人。”他絮絮低语的声音仿佛有种沉入梦境的魔力,让以后的徐嵩沅回忆起来,都觉得是自己无端的臆想。
“我不知道自己是男人还是女人,还是他们想让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我是谁?”
徐嵩沅觉得喉咙干燥,他咳了一声,说:“你,你当然是男生……如果你想做女生,也可以的……”他声音渐小,一鼓作气地说:“真的可以的。”
图南扯了扯嘴角。
图南的手按着他的手向下摁,手指陷进皮肤里,用力到徐嵩沅自己都吃痛,他受惊地挣扎:“图南你干嘛?”
他气喘吁吁地站起来,图南仰头带着笑看他,雪白的脖子上红色的指痕很刺眼。
他疼吗?自己被用力摁下去的指甲都觉得一阵挤压的疼。
他后来才知道那时候他应该非常痛苦,却闭口不言。唯一一次向他散溢出冰山上一点刺骨的寒气他甚至还没有看清棱角,就已经吓得不轻,不知内里又是怎样生根发芽成深重而浩大的血肉模糊。人都说女孩子的心智比男孩子发育得早,他不知道那时候的图南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可大概都是比他想得远的。
图南回了手,下巴垫在自己的膝盖上,长长的乌黑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他突然啜泣了一声。
徐嵩沅在旁边觉得天崩地裂。
后来图南高中毕业之后离开了家,徐嵩沅报了本市的大学,第一志愿是心理系,那一年心理系的分数线虚高,他没上成。
第15章
图南风光出院的那一天给了同个病房的病人连同家属都包了利是,还有查房的医生和小护士们。徐嵩沅在后面扶额,这种人显然就是当领导当惯了,一个开心就要大赦天下。不过也好,好歹抓住了过年最后一点尾巴,他想海南也未必有什么年味。
徐嵩沅在床前,动辄被赶走,“你挡着我的光了。”图南一边描眉画眼一边挥手让他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