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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坤任性发脾气时从不考虑后果。
就像是他之前随随便便就拔掉了自己手腕上的软管。
他身体不好,又常常需要输液,为了不让他的手背被针孔扎满,医生们这才在他手上安置了一个软管,平时输液都从软管输。
这回他拔掉了,不了又要受一次安置软管的苦头。
高坤对于这些肉体上的折磨并不上心,他就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似的,看着周语再次给他安置软管挂上点滴。
他的冷漠在这个时候,倒是也帮周语省了不少事----他不闹事发脾气,对主治医师的她而言最好不过了。
等周语帮他再次安置好软管,她将他青白的瘦得皮包骨的手轻轻放进被子里。在输液时,病人们的手时常是冰冷的,口中可能还有涩涩的感觉。想到这一点,周语又拿出了一颗糖,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
从很多方面而言,周语作为高坤的主治医生,对他的关照真是无微不至了。她容忍他的一切脾气,处处忍让关怀他,一些微小的细节都能贴心照顾到。
院长甚至好几次在开会时点名表扬周语,把她作为榜样让其他人学习。
但高坤对此常常是不在意的。
他嫌弃至极地扫了一眼那放在边上的糖,冷哼了一声:“你当我还是三岁孩子么?”
他本就比别人敏感些,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候被她如此对待,他非但不觉得感恩,只觉得自尊受挫极了。
周语要是不能把他这问题糊弄过去了,看着他的表情,这人恐怕是又要开始别扭发脾气了。
周语想起先前去茶水间听到护士们给他起的绰号六月的孕妇坤,只觉得无比应景。
对着一个任性的孩子,往往只要来一个严厉的教师就能镇住。
而对一个任性的高坤,所有人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找他的主治医师周语来治。
周语伸手拿了那糖,也不理他,就要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不是说自己当他三岁小孩么?那她就把糖回来,让他继续当自己的大人去,反正口涩的人又不是她。
更不用跟他讲更多的话,跟高坤讲道理简直能把一个脾气温吞的出家大师逼的都反俗去。
可是高坤看着,他又不满意了。
给糖他说她把他当小孩,不尊重他。
不给糖了,他又冷冷一笑:
“你们医生就是这么照顾病人的?一点人文关怀都没有!我付了你们工资就是让你们这么对待我的?!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只要揪住一个点,就能滔滔不绝地批判上大半天----真是六月孕妇坤。
周语飞快地在病历卡上写了几笔,紧接着比往常加重了些动作把病历卡一放,吓得正在找茬的高坤不由自主地就闭上了嘴巴。
他看看周语的表情,又看了看一旁的护士,才回神觉得自己刚刚被吓一跳有些丢脸,恼羞成怒似的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就要砸过去。
周语先他一步夺下了他手里的杯子,他本就没什么力气,要夺他的杯子简直轻而易举。
在他开口骂人前,周语又迅速地剥开糖,硬是塞进了他的嘴里。她的糖还不小,这一把塞进去让高坤说不出话来,只能困难地含着,愤愤地瞪着她。
他想直接吐到她的脸上,反正也不是没做过。但现在他躺着她站着,难度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