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话不算难听,只是藏针而已,上官继不好发作,底下的官员听了却都觉得不齿。
商贾历来都为人所轻视,但这些人有钱,官员本身的俸禄低,有时候就会官商勾结一二,可是不会把事情做到面子上来,更不会闹得这样难堪,暗地里有的是法子让这些人花钱买个安稳,三五千两还不在这些人眼中,可是你偏要这样明摆着坑人,还不给人脸,那就算是得罪狠了。
才把这些人送出去,就有人暗地里对着上官继禀告道:“其中一个被赶出去的,说是要见大人。”
上官继想,这该不是向他要银子的不成?这也太放肆了些,不过眼前事情多,他懒得跟他计较,只是道:“把人赶出去就是了,别跟他嗦那许多。”
那人到上官继如此的回复,恨得跺了跺脚:“原本以为这还是个可塑之才,只是有些糊涂,竟想不到糊涂至此,罢了罢了,我还是投奔他人去了。”
他名叫姜催,自小就闯江湖,小时候乞讨,长大后跟人学了几个字,当了算命先生,又见了不少事情,酷好古书,胸中颇有些沟壑,在一个地方犯了官司,一路逃到了帝都中来。
他觉得帝都是个好地方,到处打听,觉得上官继可能是个可塑之才,可惜投奔无门,恰逢上官继娶亲,广撒请帖,就坑蒙拐骗地从一个人手中得了一张请帖进来,想不到上官继得了银子就翻脸赶人了。
他还是不死心,又拿出身上的二两银子请人去说句话,没想到还是被上官继赶了出来。
这就让他颇为惆怅了,还有些不得重用的忿忿,他身上有着官司,不敢停留,一路离开了帝都。
前世的时候,姜催可是上官继身边的重要人物,几乎能和洛风华平分秋色,论起带兵谋略,他不如洛风华,论起兵法学识,他不如庄子卿,之所以能占有那么重要的地位,还是因为他的思虑城府皆有,毫无底线,全然一个小人,但却又对着上官继忠心耿耿,绝对算得上是上官继身边的一条忠犬。
老管家见自家公子才进去就出来了,赶紧道:“少爷你怎么出来了?可是这尚书府里头不好玩?”
他说到这里都觉得有些心酸,自家什么钱都不差,偏偏因为经商了,还做得那么大,人尽皆知的那种,自家少爷这么一个文采斐然的人就从今和仕途无缘,想要去一趟官宦人家,还要花上那许多钱,指不定被人瞧不起。
陶沈很诚实道:“进去了,然后被赶出来了。”
老管家立时就生气了:“怎么了那许多钱还能做出这等事情来?”
陶沈就是先前那个说起话来毫不生气的那个人,现在他还是不生气:“五千两银子而已,不必生气。”
老管家恨恨道:“这不是五千两银子的事情,这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缘故!”
说罢,看着自家少爷毫不在乎的模样,心中一酸,自己替少爷感到了受辱和委屈:“少爷在家中可是谁都疼着的,如何受得了他们这样的作践?”
经商的人走南闯北得惯了,什么事儿没见过没经历过,只是放在这样他自小就疼着的人身上,就格外让他受不了了。
陶沈的脾气好,温温吞吞的,可是格外地知道心疼人,去外地一趟都会给他带点东西,全府那么多人,谁喜欢什么,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全都认认真真地记着,带回来的东西不是有多值钱,可是让人明白他是用了心思的。
老管家越是这样想,忍不住就暗中淌眼抹泪的。
陶沈登上布帘子的马车,说了一句回家。
他们经商,家里再怎么有钱都是不能穿锦缎衣裳的,连马车看上去都朴素得很。
老管家坐在马车前头,絮絮叨叨地要想法子给陶沈把这口气给出了,陶沈在后头也不吭声,好像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