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把头发高高地盘起,显得高傲端庄而严肃,她的发间已经没有曾经的珠宝,只有两件不值钱的碎玉簪子,但是她依然要拿出不可侵犯的态度来,为了这个她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府里,为了她的夫君,为了由她引发的事情,作出最后一点尝试。
现实能有多残酷?
大约就是在你冰天雪地看见里看见一丝温暖的光,却冷不丁地迎头大雨倾盆,不仅浇熄了所有,甚至淋了你一身一头的寒冷。
她是母亲亲生的女儿,她是父亲曾经捧在手中的珍宝,她生在这个地方,长在这个地方,也是这个地方养成了她一身骄傲自负的性格,但是如今,这个地方毫不犹豫地表示了对她的拒绝。
她连曾经的家的门都没能跨进去,她母亲贴身的婢女,特特地从内三道的门里出来,给她带了一道口信:回去,立刻和离,王家还能给她一口饭吃,若是她顶着高家夫人的身份,这辈子都别想再进王家一步。
她的面色依旧,可是已经开始透出惨白的气儿了。
她说,我要去见父亲,我要去见母亲。
婢女看着她,目光冷漠,大小姐应该知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来只有女儿回报孝敬娘家的,再没有出嫁的女儿还要拖累娘家,给娘家招来祸患的。
这是婢女的劝告,也是她的父亲母亲的意思。
婢女说罢,还用颇为不屑的目光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打扮。
于是她就意识到,她如今的景况,竟是连一个婢女都不如了。
她负气狠狠给了婢女一巴掌:贱蹄子,无论我怎的样,还不是你可以管得的,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晓得了!
婢女眼神带了怨恨,却不敢说什么,但是不管她多凶,她还是看不见父母,更救不了高家,除了离开,她依然别无选择,别无办法。
高夫人走后,她母亲就叫了婢女过去,道:“大小姐走了?”
婢女起了先前蛮横的样子,恭敬道:“是。”
她母亲就道:“她不愿意和高家的那个和离?”
婢女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看大小姐那个生气的样子,恐怕是的。”
她母亲就叹气了:“这个丫头,果然是傻得很了,我叫你做出骄横的样子,不过就是为了激她,让她回来,也省得在外头受了那许多的委屈,她父亲本来就想划清了她,好容易说动了,她自己却这般不懂事。”
她母亲想一想就觉得无奈且生气:“当初她夫婿和许家大丫头的那点子事,闹得谁不知道似的!洛府要面子,生生地做了这绿头王八龟,把事情压下去,她却怎么也不看看自己夫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又风流又花心,面子里子都不给她,偏偏上赶着贱骨头似的倒贴!再看看把自己儿子教成了什么样子,整日家的惹事,活生生把自己作践死了,竟是怨不得人家看不上!”
婢女在一边听着,不敢吱声。
她母亲揉着胸口,一边顺气,一边闭上眼睛,喃喃念佛道:“阿弥陀佛,可是气死我了,大慈大悲,母女情分一场,我竟是也顾不得她自寻死路了!”
她出嫁的年纪不过十四,到了如今这个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