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灰意冷，不过如此，他想起洛风华曾经暗示过的“八与九并无分别”，自嘲一笑，承认她是对的，如今辰国上下一体，却都是上下一体地腐败着，不然也不会短暂地安抚百姓而答应了通商，把西延这头狼引进了辰国。

他能如何呢？

不如归去，保全自身，哪怕偏执地用了父亲抱恙这样不孝的借口，不过要是他真的死在了这朝堂的倾轧中，对他爹才更是不孝。

洛风华看了一眼张客卿，却发现他并不在座中，但是这样的避让似乎隐约在暗示庄子卿已经根他说过了，并且庄子卿的态度不可改变，才让他直接不出席。

不是没有过分离，战场在各个地方都会拉开，洛风华几个人都是几个地方辗转，分别，甚至是生离死别都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洛风华从来做好了什么时候就再也看不见他的准备，庄子卿亦然，心照不宣地，他们将接受彼此的死讯，然后为死者报仇。

可是如今庄子卿的离去，是一个半陌生人的离去，山水迢迢，他将渐渐遗忘她，没有承诺，没有留恋，或许有一天他将听见她的死讯，然后从遥远的记忆中恍然……原来是那个心机深沉有些疯癫的女子，死了，真是正常。

她呢？若是有一天她听见这辈子庄子卿的死讯，她大概也会觉得释然，终于这辈子不是她害死他的了，然后为前世的他大哭一场，也就……没了。

庄子卿的离去也或许让一部分稍微有点想法，然而，帝都是个什么地方，就算是再怎么惊才绝艳的人，也不过只能留下一时的名字，很快……谁都会忘了他。

庄子卿的眉眼淡然平静，照镜子似的让她看见了自己，以及那几乎已经不能撼动的决心。

她有什么好在乎，好失态的呢？

可是看着他，她就觉得……不甘心。

明明曾经是世界上彼此最可以信任的存在，明明她曾经把他视作一生的知己，凭什么他可以这样潇洒地从她的生命中退出，干干净净地告诉她，上辈子的事情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要把他拉下水，如果让他再次死了，她就该疯了。

这个身娇体弱，颜如好女的卿卿啊。

没等洛风华从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出来，庄子卿已经不想在这里多待的模样，向着洛平甫作揖道：“承蒙相爷抬爱，这段时间多有照顾，贤感激不尽。”

洛平甫若有所思道：“贤，你可想好了？”

庄子卿微微一笑，不容拒绝：“是。”

洛平甫起身道：“那就不送了。”

庄子卿平静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洛风华觉得自己平静得很，她曾经遭遇过和他的无数次离别，不差这一次的，若是她想，若是她能放下，她就一定会有再去找他的那一天。

能的，能……的。

洛风华死死盯着庄子卿离去的身影，隔着一道屏风，他的身影渐渐模糊，转化成了更为久远的印象，一道影子。

过去，现在，未来。

前世，今生，来生。

她拥抱着他的前世，触碰着他的今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