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越昭识趣地奔酒窖取酒去了。
院里空地中央,青年和少女对峙着。
恰值坊中伙计们休工的空当,大伙儿三三两两走了出来,抱板凳嗑瓜子儿围观起了这场几乎毫无悬念的对决。
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甚至当着事主的面开起了赌局:“来来来!压少坊主在阿清姐手下撑过的招数啊!俺压八十文,六招!压大,压小,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一时间,周围“我压七十文,十招!”“侬压六十文,七招。”、“一百文!奶奶个熊,老子就不信少坊主还能被姑娘压着打一辈子,怎么说也得有五招能站着”之类的下注声此起彼伏,丝毫不给顶头上司面子。
阿武身形不动,嘴上倒是点起了炮仗:“喂喂喂!谁才是你们老大啊?兄弟情被压完酒水就当成醪糟扔了?这个月赏钱不要了?胆子可不小……给我下一贯钱,十一招!”
不愧是少坊主,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财大气粗,颇有震慑力。
旁边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笑嘻嘻嚷出了大伙儿的心思:“少坊主!平日里您当然是老大,可这当头阿清姐就是咱衣食父母,咱自然是向着老大的老大喽!远水解不了近渴,阿清姐可够我们喝一壶了!”
院子里一时间响应云集,哽得阿武龇牙咧嘴,吹眉瞪眼,看着恨不得咬上那猫鼻子上跳舞的油耗子,身形却依旧纹丝不动,气息竟也渐渐平稳下来。
“阿清”背手昂然而立,目不斜视,气走九曲珠。
伙计们的打趣,对她来说像是轻飘飘的穿堂风,没能吹动她衣袂一丝一毫。
正巧越昭推着辆小木车跑出窖门,车上载有四尺来高的酒坛子。
只见车两头各有两长长曲杆,汇在一侧横置的手柄上,曲度稳稳卡住酒坛;杆上有节节接口,想来是作伸缩之用;杆中有圆轮,或可以借力搬动车中载物;杆底即是车身,其中诸多妙机变引于普拙的车壁内,就不是她能看透的了。
有人过来邀越昭下注,被越昭苦笑着,边跑动边婉拒了:“好哥哥,饶了我罢!上次赌少坊主能撑多少坛女儿红不倒,结果最后大伙儿都醉倒了没人知道,钱全叫少坊主赢了去;上上次赌小刘哥唱一首歌能吓跑多少客人,可我没想到他一开嗓子店里空了一整天;还有上上上次赌阿福叔的饭量有多大,结果那天伙房断了炊……再赌下去,小弟我下个月月钱怕是也要赔进去了……”
“阿清”岿然不动,一片嘈杂中,耳朵微不可查一动。
她气息不乱,淡淡来了句:“两贯,一招不多。”
场内一下子静下来,大家伙儿都傻了眼。
一向不参与这种小赌局,由着他们闹的阿清姐,这是被啥刺激到了,也向他们的钱袋子伸出了魔爪?
连摆好招式的阿武也愣了半晌,一对牛眼睛缓缓睁大:“不会吧?清丫头,百珍楼那混蛋是敲诈克扣了你多少月例啊?你竟然堕落到跟我伙计抢钱的境地……等等……你个黄毛丫头居然敢这么看不起你哥!”
有人虚虚地开了口:“阿清姐,咱知道您厉害,可……阿武哥也没那么废啊……您可是要让他十招的啊……”
旁边伙计一撞他:“得了,阿清姐说一招不多就是了,咱的钱打水漂了。”
顿时响起几声哀嚎。也有不信邪的,搓着手颇为兴奋:“得,阿清姐不愧是咱衣食父母,这不,还来亲自出钱接济咱这些穷鬼了……”“你说啥子鬼话?少坊主难道平日里亏待我们了?阿清姐只是来减轻少坊主的负担罢了……少坊主威武!无论如何要撑过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