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仔细,除了家里要殷实富贵外,最要紧的就是家风清正,自己也不能淘气,没得是个风流子弟。”
顾周氏本来是不在意钱财上的事情的,自家的情形将来所有都是祯娘的,那么女婿家里没钱又如何呢!不过却不能真找那些小门小户,不说人品不配,就是怕遇到那些别有居心的,为着嫁妆提亲的,那可要糟!凡是这样的人家,有什么好?
祯娘本不欲多说,这时候却忍不住开口:“这委实艰难,世间男儿多薄幸的,哪里来的那许多端方君子?或者有的,也不一定遇得上。想着人家有那样的人品家教,娘不如取一个性子软一些的。到时候我家里厉害一些,也能管住了。”
祯娘的话语气是轻描淡写的,但在顾周氏听来就是大为惊讶了,她纳罕道:“你怎么这个想头?女孩子都求好夫婿,只有那些当家好些年的妇人,真个没了法子才做‘悍妇’,只求管住自家老公。这样就是遇到性子软弱的管住了,但是夫妻之间还有什么情谊可言呢?”
顾周氏说这个话倒不是她没经历过世事,所以心思单纯,而是她经历的世事就是这般的呀!她犹记得当年她也是盲婚哑嫁入了顾家门做填房,当时内心何等忐忑?盖着红盖头的时候还在祈祷夫君是个知情识意的,总不辜负自己青春年少。
最后她自然是得偿所愿,夫妇两个琴瑟和鸣。她还记得自己当初识字不多,夫君教自己识字的样子拿了描红册子,把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写。当时夫君只笑道:“人家说枕边教妻,这也是一桩美事了。”
特别是有了祯娘以后,祯娘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虽然是女孩子,却依旧欢喜无限,虽然家里有的是丫鬟奶妈,但他却是没有一日放手的。那些日子,他们一家三口真个是过的神仙日子,每每想起这些,她内心是既甜又苦。
她当初新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上门说亲,一个是她风韵犹存,也是她手上有钱。其中也不乏不错的,将就着一生也就过去了。但是想到曾经和夫君的日子,就再不能了女儿是夫君唯一的骨血,肯委屈她做‘拖油瓶’么?
乡下地方打油多用竹筒,难得赶集的时候就把竹筒托付同乡一同带去打油。点灯用的油算是是必需的,要要买油的人家多,受托之人往往要将七八个竹筒捆绑在一起,拖着在地上走,十分累赘。这便是‘拖油瓶’了后来就拿这个说法说寡妇带去新家的子女,同样是人家,没人心疼么,何等侮辱!
还有那些夫君陪伴的往事,若对着另一个男子体贴用心,实在是做不到了。因此她立志守节,没有答应一桩婚事,只专心打理家业,养育女儿。
她这样的经历,对夫妻之间自然不会想着是搭伙过日子,而是另一种温情脉脉、你侬我侬的关系。这时候,她的女儿,从没经历过风霜雨雪的女孩子,竟然说出这样的结论,她如何不惊!立刻就要驳了回去。
她也坐下,拉着祯娘的手道:“乖女,听娘亲的话,你才多大,可不要这般想了!这世间好男儿多得是,也不是人人都是薄幸的。你只看你父亲当年当初不就是只守着我一个?难道我是不能容人的,怀着你的时候不能打点他身边的琐事,把身边丫鬟派去,他却提都没提过要个妾室,只默默地换了小厮伺候。后来有了你,我们一家三口多和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