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时间也就过去了。腊月、过年、年后,一晃眼就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后了。热闹似乎没有穷尽,似乎要一直欢庆到开春为止的样子。但是盛国公府二房却没得这份热闹了,只因安应榉即将返回九边。
其实说起来早就应该动身的,是家里苦留,至少让过完上元节。没得法子安应榉这才到了这个时候,他只在心里盘算,已经耽搁了一些时日,路上只怕要着紧一些,不然误了时候可是大事,毕竟事关军国。
的的确确,既然是为皇家效命,这些许的儿女情长就不能很顾了。就是父母妻儿再是不舍,一过上元,安应榉就赶紧上路,多一日也不停留了。直往北方而去他要去的地方是九边军门里的太原,这些年因着北方边贸,本来就繁华的,越发兴盛了。
只是这样的兴盛就是沙中之堡,只要北边的威胁一直在,随时都可能化为乌有,所以才会有九边军门子弟和外地兵一直枕戈待旦。
这一路安应榉是十分着急的,只怕迟了时候。就在他正焦头烂额赶路的时候,他惦记的太原军门也是焦头烂额了不为别的,为的是今岁军门里头粮草又是不足的,朝廷迟迟不说话,军门就得自己想法子。
其中有一个法子就是‘化缘’。有句俗话说的清楚‘山西老抠,富甲天下’,说的是山西晋商的豪富。大抵是因着山西土地贫瘠,地窄人稠,真靠着种地只怕养不活恁多人。这就逼着他们自己找出路,于是成了一代又一代的晋商。
山西商人这般富有,为了有个好名声,回报家乡建桥铺路、兴建义塾也是有的。至于军门也常找他们要钱道理也很清楚,你家祖坟都在这儿,祖宅也在,有些人的产业也有一部分在。既然是这样,真个边关告急,你们有什么好?
这样的厉害关系摆在眼前,又有捐钱后上报朝廷带来的嘉奖,一开始军门要钱也还算容易。但是,凡是就怕子子孙孙无穷尽矣。所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要钱也要了几十年了,居然还要往下要,山西商人就越来越冷淡了。特别是这些年商人地位上升,他们更加有恃无恐。虽然不至于一毛不拔,但是其中的消减、对军门军官的为难真是越来越多了。
这一日,又是太原大商贾办的一个‘赏宝会’。说是赏宝会,但更多是为了大家约谈生意,以及夸耀财富。到时候会有许多当地豪商到场这样的场合,又正好遇上了军门没钱,可不是十分关注。
这些豪商大户在赏宝会上或者出风头,或者谈成了生意,那就正是高兴的时候。这时候‘化缘’就是正当其时,事半功倍。所以九边军门找了好些请柬,委派一些千户、副千户去做这个事情位置太低说不上话,位置太高的自己又拉不下脸。
卫所千户周世泽就正是与自己同卫所的另一个千户赵兴一起来办这件事两人不仅同一个卫所,年纪也接近。赵兴今岁才二十五,在一群四十岁上下的同僚里算十分年轻的了,也只有周世泽年纪比他更小。也就是卫所军官是世袭的,不然哪有这样年纪的做五品武官的,又不是皇亲国戚。
周世泽这时候没有赵兴的愁眉苦脸,赵兴这时候真觉得应该看看历头再出门的。只是转念一想,真个看了历头也没用啊!今日是必定要来这‘赏宝会’的,就是大凶还不是要硬着头皮出门?
原来这两人本就是才从军营那边赶着过来的,路上掐着点儿似乎能到办赏宝会的辰楼。但是偏偏有个混账纨绔当街纵车,他们两个本来是骑着马慢行的,一下子算是殃及池鱼,被撩着了。
好在两个人是格外机敏的,到底没什么事儿赵兴是控制马匹的时候手掌有些勒伤,周世泽则是脸上被木头刺刮了一道口子。其余的就是形容狼狈一些。但是,他们也因此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