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娘不知他是年纪大了没得力,还是确实没什么本事,当年考中进士不过是侥幸。总之这套教书的法子简直是村学里教小儿启蒙的时候才会用的,若只是这般,哪里用得着他堂堂一个进士来,这是谁都能做的了!
不过这样的夫子是满学堂的人都不在乎的,趁着他在上头打瞌睡,旁边一桌的玉润就悄悄与祯娘道:“沈夫子只管着两样,一样是查咱们背书,另一样是咱们的描红册子,总之是每日不得少的。至于其余的,一概不论,咱们倒是乐得轻松。”
祯娘四下看了看,一个个女孩子都是各有不同的消遣,或者拿了别的书本子看,或者调了颜料作画,甚至有人拿了棋子出来对弈。心里知道,这定是学里沈夫子教的个个都已经极熟了,或者是自学,或者是身边有人教授。
也是,这些女孩子个个不俗,怎会是一般只知夫子教授的一点子经史子集的。祯娘晓得自己不再是显眼的那一个了,她也施施然拿出自己最近爱看的地理书籍果然没得一个人侧目,反而李月芝格外有兴趣,与她论了起来。
第9章
李月芝原本就是爽利女子,又因着家人疼爱,这几年先是随着父亲走过几处,关外、九边都是去过的,后来给王夫人祝贺生日,去年南下一回,今年又来。可说这大江南北她是逛了个遍的,只是西域她没去过的,因此这些地理上的事儿她是通的。
她见祯娘看这些,便道:“原来妹妹爱这些!这个好!世人写这些书原是给四处走动的男子看的,但是咱们女儿难道就没得心胸开阔的了?咱们中也有志气大的,想着要走遍这天下呢!就是我,如今年纪还小,也是各处见识过了,只差这西域川贵没去过了。但是我将来可是一定要去的!”
不待祯娘说话,玉润就打趣道:“哎哟!这可不容易,咱们女孩子出门不是跟着家人,就是跟着丈夫。我见姑父姑姑是决计不会去西域那劳什子地方的早先去了九边和关外就是瞒着家里先斩后奏了,更何况西域。若真想去,你只怕要想着找一个那边的婆家了!”
李月芝原本大大咧咧,这一下却脸红了,连忙拿了书本子去丢玉润,道:“你也只比我大了一岁罢了,如今说话却是每个遮拦,可见是年纪大了,论起婚嫁来了,就越发不尊重了!”
祯娘看她俩十分玩笑的样子,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眉眼带笑,冰雪消融,等到她们暂且休战才道:“我从小就长在太仓,竟没去过别处,只家里这一回搬到金陵来才坐过船,见识了一点不同风光,其余的就是纸上谈兵了。不过终有一日,我是要见识这天下不同,不只是是咱们大明国土,还有东瀛、高丽、西夷,天下之大,定然是处处风光不同了。”
祯娘很少表露她想做什么,毕竟她的想头只怕顾周氏也会觉得太过‘异想天开’,但是今日实在是心随意动,一下子竟然自己都说出来了。
祯娘原本只是为了家里与盛国公府联络越深这才到公府里附读,原想着就是虚应故事,于这些公府小姐们软语待着,不要得罪就是上上签了,至于亲近实在不必要。但是谁能想到事情出乎意料,这些女孩子于她竟然十分相得,这倒是意外之喜了毕竟对着一些朋友好好相处,要比对着几个没甚意趣的好,前者本就是极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