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不是假的。”他低声说。
她无声默认。这是温当当的脸,如假包换。
他的手缓缓下移,来到这具身体的喉结处,手指轻轻擦过,带着薄茧的指腹激起她一阵战栗。
喉结是一个男人的敏感处,即使这个男人身体里装了一个女人的灵魂也一样。生物的本能无法抗拒。
她定了定神,以为接下来他要检查这具身体的其他性征,但他却转手捏住了她的下颔,逼她抬起下颔与他对视。
他的嗓音有些哑,仿佛压抑着什么:“之前在飞船上,我一直很迷惑,你怎么能将自己伪装得这么好?连喉结都……这么逼真。”
温小良想起自己刚从冻眠中苏醒时的情景,终于明白了那时她衣衫凌乱的原因。原来他早已趁着她失去意识的时候“检查”过了。显然,他的检查结果让他以为她还是“她”,只是伪装成了温当当的样子。
真遗憾,真相可没这么简单呐。
丁言:“直到刚才,在人鱼雕像那里,我终于明白了。”
温小良一怔。
丁言慢慢扬起一个笑:“‘思维’才是生命的本质。你现在,就是一团思维束。你不是装成‘温当当’的样子,你现在用的就是当当的身体。”
☆、
温小良不得不承认,丁言的醒悟快得令她措手不及。
明明之前还完全没摸到诀窍,怎么脑袋突然就灵光了?
她定了定神,挥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垂着眼,好半晌才说:“你这么聪明,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丁言脸上没有笑意:“你可以解释看看。”
她轻吸口气,慢慢举起了手,让他看到她之前用小刀划过的地方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伤口竟然还在往外渗血。
丁言微微变了脸色,他抓住她的手,神情难看地审视。温小良随他去,只是淡淡地说出她的推断:“当当的身体各方面素质都在降低,比如他血液里的血小板已经明显减少。这次应该不会致命,但下次再受伤就难说了。两个思维束共用一具身体,就像把大象塞进水蛇的胃里,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她的比喻真是形象又残忍。
丁言脑里乱成一片,他努力冷静下来,问:“什么样的身体你可以用?……植物人?”
“试过了。没用。”她摇摇头,“不用想了,你能想到的我都试过。”
丁言想起自己在神病院前发现“温当当”时的情景,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那里。她是去“狩猎”的,但显然她失败了。
可他还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当当就可以?”为什么他的身体能够接受她?
“谁知道。或许是因为他和神波和我相似,或许是……”她没再说下去。那不是个愿意被提及的原因,关于慕斯礼的一切她只想丢进记忆的垃圾桶里,“总之,我现在连离开这个身体都做不到。”
他瞥了她掌心上的伤口一眼,问:“他现在怎么样?”
温小良知道他问的是温当当,如实道:“不太好。我试着叫醒他,但似乎因为我的神力太强了,完全压制了他,他醒不过来。”
“……”
“我和你说一句真话。”她按住了自己的心口,每个音节都像刻在石碑上,“现在是没到那份上,真到了必须二选一的时候,我宁愿杀了我自己,也不会让他有事。”
丁言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温小良就用眼神逼得他将话吞了回去。
她是绝无可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