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数十人抬扛着的黑色暖轿稳稳地落在了宴厅门口。
“盟主”那家仆紧跟着楚严行至厅外,抬眼看了看那顶硕大的黑色暖轿,又侧首看向楚严,面上一副为难之色。他早前便吩咐人将这队无终教人马挡在大门外,自己则孤身前来禀告盟主,没想到他们还是闯了进来。
无终教众弟子皆是身着玄色衣袍,连着那顶黑色暖轿一同立于宴厅门前,与幽邃无垠的夜幕相接,远观似是一道被岁月遗忘而无法逾越的耸峙天峭,只有夜风吹拂衣袂时,那簌簌的声响透出几丝活息。再观众人脸上毫不掩饰的杀意,竟给这蓦然安静下来的宴厅内外平添了一股死丧之气。
楚严还未发话,厅上几位性子急躁的宾客便已吩咐自己的随从上前喝退无终教的人马,不料一道酥软的声音忽然从暖轿中传了出来,制止了众人的动作:“慢着!我今日来,为的只有一件事,还请盟主听我把话说完呀!”
楚严神色沉稳,抬手示意宾客们少安勿躁:“栾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轿内之人先是一阵轻笑,随即扔出一张画卷来:“盟主可认得此人?”
楚严并未伸手接过画卷,而是任由画卷掉落在近处的地面上。
“这是何人?”已有抑制不住好奇心的人围聚在画卷旁,盯着画上的人物仔细端详起来,心中思量着自己是否见过此人,但思索过后,皆是无法从记忆中寻得丝毫与此人相关的讯息。
楚严只扫了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找他做什么?”
画中之人,正是许攸。
“此人日前与我达成了一项交易,却迟迟不见履行承诺,我只是想找他问个清楚罢了。”
“那你可来错地方了,”楚严踱至黑轿前,负手而立,气态悠然,“此人乃犬子挚友,前些日子确实住在武林盟内,但不久前与犬子一同外出务事,此时尚未归返。”
“哦?盟主不妨派人去令公子院内看看再下结论也不迟。”栾夫人顿了顿,忽然含嘲带讽道,“今日是盟主的寿辰,令公子身在武林盟内,竟也不现身祝寿,这可真是不孝啊。”
楚严听她话里有话,也不急于回应,而是朝身旁管事吩咐道:“去少主院子里看看,若是他回来了,就将他请来。”
“是。”
半刻后,管事领着楚煊、许攸出现在众人眼前:“盟主,老奴将少主请来了。”
楚严见着几日前离开武林盟的二人此时现身,心中着实吃了一惊,一双鹰眸犀利地打量着许攸:“许公子。”
先前路上许攸已听管事将事情始末说了一番,这会儿见着对峙的两方,又见楚严用那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一时也摸不准他的心思,只能暗道一声不妙,随即当着众人的面朗声道:“我不曾与魔教中人做过什么交易,我也不认得什么栾夫人!”
楚煊向来在人前极少言语,此时默然立于许攸身侧,冷峻的神情昭示着他的立场。
栾夫人啧啧两声:“许公子,这桩交易是你我的私事,何妨与我回本教,咱们再好好商榷一番?莫要在此因着我二人的私事,扰了众位宾客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