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而坐,这会儿看见缓步而来的玉倾雪,她没有过多言语,只是轻轻颔首,从地上站了起来。
玉倾雪在看她,却也没有在看她。
公孙澜诚然不年轻了,不过也足矣看出她是那种容貌盛极的女子。而这种尽态极妍的容貌之下,让人最先注意到的,竟然不是她的人,而是她手中的双兵。
那是一对双剑,剑鞘通体雪白,剑柄上也没有丝毫的装饰,但是让人一见就会觉得,这剑很美。
这双剑,就像是公孙澜这个人,却比她的人更加夺目一些。
可是,一个如此容貌的女子,人们看她的第一眼却只会注意到她手中的剑,这难道就是正常的事情么?玉倾雪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不妥。
公孙兰无疑是歪门邪道,玉倾雪原本以为公孙澜会是公孙家的正统,在她身上她或许真的能够看到数百年前那位名动四方的公孙大娘的风采。当日公孙澜对她下战书的时候,玉倾雪并未看见公孙澜拔剑,如今看见她手上双兵,玉倾雪反倒怀疑自己当初的认知了。
公孙兰是歪门邪道,这个公孙澜也未见得不是剑走偏锋。
玉倾雪轻声叹息,并不是因为对手不够强,只是她还在遗憾,遗憾当年那让人心折的公孙剑舞到底成为绝响。
公孙澜也同样打量玉倾雪。
她和当日自己所见的也没有什么不同。
正如玉倾雪不认同公孙澜一般,公孙澜也并不认同玉倾雪。她看玉倾雪,最先注意到的居然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的刀一个人以容貌之盛、气势之强、风采之佳压过了自己手中的双刃,她又如何能够发挥出自己手中兵刃的最强实力?
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公孙澜欣赏玉倾雪小小年纪居然有如此造诣,不过也仅限于欣赏而已了,至少今时今日,她没有和她论道的心思。
玉倾雪也不会和公孙澜论道。
玉倾雪此战,正如同她和她兄长所说的那般,她从不是为了求证自己的道,因为她的道自始至终,始终都在她的心里。她从未迷茫,自然也无需和他人讨论。更何况,就连她父兄乃至无花哥哥都不曾动摇的事情,哪里容得公孙澜一个外人置喙?
公孙澜和玉倾雪虽然年纪相差几旬,但是她们两个人都明白,此战非关论道,更非前辈指点后生,此战乃因先祖尊严和荣耀所起,关乎生死,亦只关乎生死。
这是一场生死局,自己的命悬在对方的双兵之下,这一点,玉倾雪和公孙澜心知肚明。
“给你一个忠告。”公孙澜已然双剑在手,玉倾雪却没有急着拔刀。她只是冲着公孙澜微微扬了扬下巴,语气之中没有丝毫倨傲,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若战败,如果你还有后人或者是徒弟,就让他们永远隐姓埋名,不要再在江湖出现。你若战败,随时欢迎他们来寻我报仇。”
公孙澜眉目微闪,忽然有些生气,语气也生硬了几分:“此事是你我二人之事,生死也皆是自愿,焉能祸及他人?”
玉倾雪没想到一个如此年岁的人还能如此天真,她笑了起来,却是语调凉凉:“我以为,你在对我下战书之前,已然考虑过了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