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吹雪是一直到玉倾雪七岁的那一年,玉罗刹开始将幼崽踢出巢穴,让她独自去面对外面的豺狼虎豹的那一刻,才恍然明白自己当年执着选择剑道而不肯跟着父亲学习双刀,到底意味着什么的。
西门吹雪总是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选择,所以他的妹妹从一开始就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他甚至不敢去想这孩子日后会不会怨他,并不是擅长表达的人,所以西门吹雪只能怀揣着对幼妹的愧怍,更加努力的让自己强大起来。
虽然西方魔教的教主非要使双刀不可,而他们明教的传承也不可断绝,可是他找身为男儿,又是长子,没有人说他不用双刀就不可以保护自己最重要的家人。
只是到底意难平,西门吹雪用了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别过这个劲儿来。是了,或许寻常人家的姑娘在长大了之后想的是要怎样的衣服首饰,再“胸中丘壑”一点,便会稍稍盘算一下自己的嫁妆铺子,而他家的小姑娘,却要在长大之后接手……一整个国家。
虽然听起来惊世骇俗,可是他家的小姑娘也从一开始就不是寻常的小姑娘。西门吹雪想了想幼妹近些年来越发进的武艺和与日俱增、不逊其父的闯祸能力,西门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剑,只觉得自己想要保护幼妹,就总需要更努力一些。
转过头来看一下被兄长断言很会闯祸的玉倾雪又在作什么呢?天地良心,她这会儿还真的没有胡闹,而是抬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微微拉开了衣领处的衣服散散身上的三分酒气和热意,稍稍停顿了几个刹那,玉倾雪一个翻身,从无花的怀中坐起。
无花适时松手,这才没有让玉倾雪因为起身太猛而将脑袋撞到自己的下巴上。在无花的马车上,玉倾雪熟练的从马车的暗槽里摸出了一壶清茶,那茶水没有寻常茶水的温度,反而有些凛冽,乃是特地用冰泉所泡,和一般的茶水炮制方法迥乎不同,也别有一番滋味。
灌了一口壶里的茶水,冰凉的感觉冲淡了喉间的热辣,玉倾雪将那冷茶捧在手心汲取指尖的温度,这才对无花说道:“陆小凤和花满楼最近遇见了个麻烦事,和这极乐楼有关。”
“哦。陆小凤这个人,总是会遇见各种各样的麻烦事,这一点倒是和楚留香颇为相似。”无花用拇指擦去玉倾雪唇边的水痕,笑得却有几分意味深长。他还是记得,他家小姑娘,似乎为那个男人束过发。
束发什么的,真是讨厌啊。
无花克制住自己想要摸一摸自己光滑的脑袋的冲动,却还是忍不住冲着玉倾雪问道:“还是说,阿倾比较喜欢有头发的?”
玉倾雪觉得,最近这人越来越不正经了,简直神烦。她翻了个白眼将这件事略过去,转而正色道:“若只是陆小凤和花满楼的麻烦,我又何必掺和,只看个热闹就是了。不过这一次是他们花家名下的银庄印的银票出了不少假的,我家的产业也多多少少吃了点儿哑巴亏。”
说到这里,玉倾雪不由眯了眯眼睛。她喜欢吃的东西有很多,却独独不喜欢吃亏呢。既然这件事招到了她的头上,断然没有吃个哑巴亏的道理。
无花见这孩子真的严肃了起来,便也敛了方才的挑|逗之举,无花也坐直了身子,缓缓道:“说来……我也到了不少这样的假银票的。”只不过,万梅山庄碍于花家和陆小凤的面子而只能认下这损失,而青衣楼却是不管这些的,他们对这假的银票来者不拒,到了便照常去花家银庄兑换,而且每一次去兑换的都是无花手底下最泼辣的中年妇人,花家的掌柜但凡有点儿犹豫,什么一哭二闹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