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诚颜还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叶缥遥挥手止住。
“我待会要出去一趟,你今晚就留在这里。”
“这么晚了,你出去?这宫里可随便不得。”
“普天之下,还没有我随便不得的地方。”叶缥遥换上夜行衣,眼里透着不可一世的光芒,瞬又隐藏了去。
陆诚颜微楞,这眼神,似乎熟悉得很,可又记不清究竟在何处见过。见十重生不像是头一回夜出,也就不再废话。
“你在这里安静守着,等我回来。”叶缥遥出门前,像是想起什么,又补充了几句:“往后,在宫里,你要忘记十重生。这里,只有浮生公公。”
对于江湖中人不停变换身份,陆诚颜早就习以为常,幼时便常见爹和师兄如此。她也不多嘴去问,江湖事,知道得多了,只会惹来麻烦。此时房间里空空荡荡,她却不敢睡。
习院到长公主寝宫的路有一段距离,叶缥遥却轻车熟路,毫不顾忌不时出现的禁军,更不将在外守夜的宫女放在眼里。这一段路,她从入宫的第二日便开始走,到今日,早已铭刻在心里。
沈暮歌如往常般沐浴更衣,由着旁人为自己整理衣衫。眉头微蹙,似有心结。雨燕轻轻绞干长公主的发尾,淡淡开口:“公主,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奴婢见您这几日颇为烦扰。”
“本宫日日如此,哪里有什么烦心之事。”沈暮歌脸色如常,语气清淡,却也不见不悦。
“恕奴婢多嘴,公主您自半年前,就一直。。。。。。”
“雨燕。”还未曾说完,便被沈暮歌打断。
“你的确是多嘴了。”
雨燕不再继续,抿了抿嘴,她自幼跟在长公主身边。主子的性情她清楚得很。若不是心疼公主,她也不会贸然说这样的话。明知道长公主的情绪从半年前的那次出宫就变得阴晴不定,可仍是忍不住在此刻提起。
叶缥遥在窗外望着沈暮歌的背影,她清楚地听见雨燕劝慰的话,也清楚地看见沈暮歌在听到半年前这三个字时微顿的身影。她敛眉,半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不用别人提醒,她也自然清楚。
月光照在她黑色面巾上,只有眼里的光亮呼应着。叶缥遥的目光仿佛穿透空气,直直地投映在沈暮歌的身上,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她说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何如此急切地想要见到这个女人,或许是恨吧。恨她下了杀手,恨她冷血地看着自己在她眼前被射杀,恨她默许了半年前的那一幕发生。
雨燕悄然退下,沈暮歌仍静坐在铜镜前。她已经习惯在深夜入睡前,一个人独坐片刻。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恢复冷静。却由不得地低低叹息,眉头未曾松懈,好似总有说不清的愁绪。她黯然地望着镜中人,就像看待一个陌生人般,眼中的迷茫渐渐加重。
其实她不是不想早点休息,只是她最近常睡不安稳,叶缥遥的身影总是入梦,在她周围晃悠,可她想要醒来,又总是无力。这样的梦境从十几日前便频频出现,扰得她不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