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一捧水,你泼我,我泼你,追着拿盆子互相打闹,赤条条的娃娃们穿着拖鞋踩着水,时不时还要被大人们骂两句。
顺顺躺在椅子里直哼哼:“难不成还能扒了他裤子看?”
卫蕤敛神,不置可否的笑容,意为‘也没什么不行。’
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半闭着眼,问顺顺:“他雁城那边的家,人多吗?”
“多,怎么不多,光伯伯、哥哥就好几个。算一算,十几口子人吧。”
“他那边的爸爸是干什么的?”
“和他亲爸爸一样,听说也是个大夫,还是个主任咧。”
啧啧啧,这一大家子人,这一大家子的债。
“那,有女朋友了?”
顺顺摇头:“好像没有,听孟得讲,当初倒是有人给介绍过一个,不过后来没成。”
“但是”
听出裴顺顺话里有话,半阖的眼睁开,懒洋洋地问:“不过什么?”
“但是……”裴顺顺也在想这话该不该说,“好像有个女孩,和他走的很近。”
“是谁。”
“……那家老爷子早死的小儿子,留下那么个闺女。”
“哦”
听着倒是可怜。
可,能好到哪里去?土丫头一个,怎么能跟小春儿比。
想到这,卫蕤呵地一笑:“小春儿要是知道他回来了,可是要高兴死了。”
听见这个,顺顺扭过脸,抱着肩,神情冷下来。“她倒是想嫁,人家可也得愿意娶,剃头挑子一头热。”
“你这个坎儿还过不去?天底下好姑娘那么多,你非跟她过不去干嘛啊。”
“天底下好男人那么多,她非跟他过不去干嘛啊?就因为救过她一回?都什么年代了,还兴以身相许哪?”
“你是不是没告诉小春儿他来虬城了。”
顺顺一声讥讽地笑:“哪儿用得着我告诉她,她恨不得让她爸爸钻进岳叔家里,给她提亲。”
卫蕤说:“你不说,回头我告诉她。”
顺顺不禁哀怨起来,眼中惆怅:“我知道你和小春儿好,好的穿一条裤子,要不是受你影响,小春儿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
一声慵懒质问:“小春儿什么样了?”
这一句‘小春儿什么样了’,声调上扬,轻轻缓缓,听的顺顺心里直突突。
这虬城怎么会有这么妖里妖气,颠倒是非黑白的人。
明明就是他挑唆小春儿,教她抽烟教她喝酒,女孩不该学的,她都学了通透。
可卫蕤那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样,连撒谎都像真的。
他病娇似的仰在自己心爱的座驾里,穿着干干净净的衬衣,普通的牛仔裤,裴顺顺差点就信了他的无辜。
想顺顺刚认识小春儿的时候,他的春姑娘是个多么阳光,多么积极,多么可爱的女孩啊。
自从有了这个卫蕤!
小春儿在医院手术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就凑上前去,递给小春儿一支烟。
“解解乏。”
小春儿眉毛一皱:“不抽,林大人有训,若鸦片一日未绝,本大臣一日不回,誓与此事相始终,岂有中断之理?”
他呵呵笑地蹲在小春儿身边,自顾自吞云吐雾:“林大人还说了,岂能事事如人意,但求无愧于我心。”
要知道,小春儿是个医生,还是个妇产科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