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额头外凸,便显得一双鹰眼格外犀利。
“一个太想离开这里的人,我是不会让他走的。”老蔡同志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一列列士兵走过。“把机会变成跳板,和把机会变成经历,是两码事。”
老蔡同志还是个战士时,他的连长就对他说过,蔡喜啊,现在我怎么对你们,你将来也要怎么对你的兵。
那时还是小蔡的年轻人扳着脚,看着连长给自己挑脚上的水泡,头发被汗水雨水浇的贴到额头上。
“连长,我没你有出息,我干不了你这。”
连长用帽子抽他一下,恨铁不成钢。
直到后来,老蔡同志才明白那句话的深刻含义。
没当过兵的人,一辈子都不知道兵是怎么想的。
你永远看不懂那些年轻娃娃黄昏时坐在训练场单杠上的背影,看不懂他们从医务室出来坐在台阶上独自抹泪的眼神。
这就是孟得和胡唯最大的不一样。
孟得高校毕业,是新代年轻jūn_rén,手里掌握技术,脑里牢记知识,这样的人朝气蓬勃,恃才傲物,好归好,只是眼睛里缺了点东西。
缺了点慈悲。
老蔡很喜欢胡唯,准确的说,他喜欢胡唯在来雁城之前的那段经历。一个真正体验过基层生活并且甘愿为之努力奋斗的人,才是真正的目标坚定,才能做一名合格的指挥官。
他该有一次这样的机会。
只是这些话,老蔡不想对胡唯讲。
大天地,是由他自己出去闯,去领悟的。
“那您容我想想,回去跟家里人商量商量。”
老蔡眉毛拧起来:“蹬鼻子上脸!”
“谁要你跟家里商量?部队上的命令还能由得你商量?服从安排!”
“是!”
胡唯理顺着这突如其来的千头万绪,转身往外走,忽然老蔡在他身后问:“你这一去,还愿意再回来吗?”
胡唯一顿,回头朝老蔡露出灿烂笑容,还是那句话。
“我服从命令。”
一句四两拨千斤的话,老蔡唏嘘。
这有娘和没娘的孩子不一样。有娘的孩子有底气,什么事都敢去争,想要什么都直接开口去要,这没娘的孩子,想要什么不敢说,不愿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从根上说,是自卑啊。
胡唯回了办公室,没去食堂吃饭,也没下楼找孟得。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孟得,这话也没法说。
可消息在这栋不大不小的楼里传播,先是一个办公室的宋勤知道了,最具威胁的同事要走,管他高升还是下调,都是好事,接连几天,对胡唯都是客客气气的。
宋勤知道了,楼下的人,也包括孟得,自然也就知道了。他听说之后先是不满,气冲冲去找了蔡主任。结果话没说两句,被老蔡连人带帽子地撵出来,告诉通信员。
“还有规矩没有!!什么人都敢闯我办公室,你干什么吃的?”
通信员拽着孟得欲哭无泪:“孟干事,求你了,回吧!回吧!”
孟得扯着衣领又气冲冲地回,杀到胡唯门口,刚要敲门,又犹豫了。
他这样不见他,就是不知道该怎样跟他说,要是换了心里有鬼的人,早就虚情假意来对自己解释一番,可胡唯没有,他什么都没说,却又用沉默什么都说了。
原本想把自己即将去虬城的事情告诉杜希,可又有另一件事绊住胡唯。
就是他那天回家早,想提前做一桌饭,结果在阳台上看见了送杜希回家的医生苏燃。
苏燃对杜希有情,胡唯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