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份爱多久呢?阿河抱起安初,高高举起又放下,又抱起安末重复这个动作,突然感到左胸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这到底是心脏痛,还是心痛呢?
他顿时手臂无力,赶紧放下了孩子,生怕摔到他。
“阿河。”
“阿河。”
两个孩子叫他,阿河在每人脸上狠狠亲了一口,孩子们被胡茬扎痛,欢叫着跑开了。阿河站起来朝宝心笑:“再见,我们走了。”同时用手挽住翔的胳膊,像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明明是笑着,眼睛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敌意。
宝心把他们送到门外,心想,这个傻缺儿,用得着这么明目张胆秀恩爱吗?要是搁宫斗剧里,这种智商都活不过三集。但是,他确实达到了目的。就算再低级,再无趣,看着自己爱上的人拥着另一个人离开,她心里还是感到了痛。痛得很好,就是这样的痛楚,才不断地刺激着她的神经,不至于麻木。
第41章
汉语真是博大深。表示恋人间的嫉妒有个专门的词,吃醋。吃醋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这个词形容得太恰当了,不信的话可以尝一口醋试试,那种从嘴里到胃里,乃至到心窝处都酸酸麻麻不舒服的感觉,和看到恋人跟其他人在一起时生理上的感觉极其相似。
人在吃醋的状态下会做出很多并不理智的事情来,完全和正常时的状态不一样。比如说话刻薄,比如指桑骂槐,比如无故找碴挑刺,比如突然间的情绪爆发。阿河就是再懂事再理智再克制,也觉得有时候自己实在不可理喻。但是他实在控制不住,也根本无法开口告诉沈郁翔,你知不知道,宝心背叛了我们,她爱上你了。
阿河开始为了一两句话控制不住情绪跟翔吵架。比如,有一天翔顺口说了句,明天我回家住,阿河就突然不说话了,也不看他,重复着这句话问他,回哪里儿?翔没反应过来,仍然说,回家啊!阿河就抬眼冷淡地看他,不说话也不笑,一双眼睛像针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直到翔反应过来补充:回我妈家。
他变得敏感而多疑,但是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发泄出来,只得靠繁重的工作来转移注意力。所有的猜疑都来源于不安,他没法相信宝心的保证,因为爱比恨更难以控制,她爱上了沈郁翔,最终会表现出来的。翔会一直拒绝吗?他能稳稳地站在他这边丝毫不动摇吗?他们光明正大,他们有孩子,有家。阿河想起肖董说,除非离婚,否则形婚会变成真的。他害怕自己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最后会落得一无所有。
他在工作里也总是皱着眉头,小助手看出他心情不好,特意送了他一本《笑林广记》,阿河饶有兴致地翻了翻,不少笑话又黄又生动,甚至有很多同性恋的段子,看来古人比现代人开明多了。可是他看来看去,又笑不出来了,那些龙阳之好的男人全部都有家室,同性恋始终是作为某种癖好,而不是真正的婚姻关系存在。他想,可能真的是这样,只有能繁衍后代的爱情,才是符合生物本能的吧。这本笑话书让他更抑郁了。
沈郁翔性格直爽,但并不等于性情好,他不是个特别有耐性的人,也不怎么敏感,甚至有些粗糙。最开始他以为是阿河工作压力大心情不好没在意,安抚过两次怎么都盖不到点上,想跟他仔细谈谈,他又什么都不说,还显得很烦躁,把沈郁翔弄得莫名其妙,也生了一肚子气。
“我说你够了吧?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怎么。”阿河还是冷淡。
沈郁翔看了他一会儿,有心发火,又想起之前他们吵过那唯一一次架,结果阿河就狠得自己去做了个手术,让他至今心有余悸。他憋了一会儿,狠狠往嘴里塞了几口饭,到底把火气压了下去。
这样高压的日子一直别扭了一个多月。
直到七月,沈郁翔好像突然想通了,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阿河,一回来就腻歪得不行,恨不得他加班时都蹲在旁边看着。阿河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干嘛?”
沈郁翔嘻嘻笑:“不干嘛啊,喜欢你。”
阿河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摸摸他的头。虽然弄不清这家伙怎么了,可阿河多少感到些慰藉,至少他还爱自己。心中仍是不安,但也就逐渐能控制情绪,不再那么容易起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