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听得忍不住一阵酸涩,又怕父母担心,硬是憋着没敢出声,挂断电话低头擦了半天眼泪,转身,买菜回家。
过年前最后一个周末,沈郁翔买了不少超市购物卡,给各位客户采购一一送去,又买了不少年货,算是给厂里员工发的过年福利。阿河陪他整整忙了一天,晚上开车回家时,两人都累的说不出话来。阿河觉得不太舒服,想打开车窗透气,又怕副驾上感冒刚好的翔再着凉,就把车靠路边停下。
“怎么了?”翔本来快睡着了,感到车停了,硬扒开眼皮问。
阿河解开安全带:“有点闷,我下车透透气。”
“是今天太累了吗?”
“可能吧。”
翔闭上眼嘲笑:“你这什么体质,废人一个。”
阿河恨不得咬他,这都是为了谁啊。
这会儿天色已暗,将近过年,街道上车辆也少了很多。寒冬的风十分凛冽,吹的人全身寒毛直立,神清气爽,阿河站了一会儿重新上车,这才闻到车里充斥着沈郁翔身上淡淡的烟酒味儿。他们两个都是不抽烟不嗜酒的人,但是最近翔为了迅速跟人拉近关系,身上随时准备着一包烟,看准时机就马上递出去一根儿,自己也跟着像模像样嘬两口,虽然没上瘾,可也算是学会了。阿河本来想抱怨一句,但看看他满脸疲态,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华灯初上,橘色的路灯光从玻璃窗射进来打在翔脸上,两扇长睫毛分别在眼下形成了一片阴影。阿河忍不住伸手轻轻触及,翔一皱眉,睁开眼睛把脸扭到旁边哼唧着撒娇:“人家害羞……”
真是气氛破坏高手。阿河顺手掐了他一把,却被他紧紧握住了手,挣了挣,握得更紧。
“回家再腻歪行吗?你这样我怎么开车?”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
“能不能有点正形?”阿河使劲往回抽,却被抓得死死的,翔一直没睁眼,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自己拉开了手刹杨扬下巴示意他开车,然后把他的手抄进自己口袋。
阿河看看四周车辆不多,只能无奈地由着他,单手掌着方向盘低速开着,慢慢地行驶在夜色初降的空旷街道上。
那年他们都才二十三岁。爱情,事业,崭新的生活正在眼前展开,而这开头太过于顺利,以至于给他们造成了人生并不艰辛的错觉。未来有许多意外和不测,世态总有炎凉,人间也有丑恶,他们以为自己都知道,以为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所以并不害怕,因为他们还年轻,还有大把时间来竭尽全力地奋斗,还有无限未来可以开创。
可不是吗。他们还那么年轻,还那样误会着世间的规律,傻乎乎地相信着,人生所有的事情都是努力就有获。毫无根据地认为,命运会永远朝他们微笑。
大年三十,叶飒做了一桌子菜,三人吃得脑满肠肥昏昏欲睡,春节晚会才看了一半就撑不住了,丝毫听不见漫天鞭炮声,三人在美梦中过渡到新的一年。
“热恋的时候人总会说些甜言蜜语,说些海誓山盟的承诺,心里也都被自己感动了,觉得上刀山下火海都能做到。等到恋爱到了稳定期,”阿河嗤笑一声,低头尝了口宝心带来的糕点又递还给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再吃了,才接着说:“谁还追着较真谁就是傻子。”
“你说所有的爱情都会变质?”宝心吃着阿河剩下的点心。
阿河说:“不是变质,只是换了阶段,就得换表现形式,也得跟着换心态我剩的东西那么好吃吗?”
“它本来就好吃,至少符合我的口味,跟你剩不剩没关系。”
“你不嫌弃是被吃过的?”
“有的吃已经不错了,我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