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讨厌被别人拍照,尤其是这种暧昧不清的照片。他想解释一下,却不知如何解释,真相周弘已经看见了不是吗?
这个时候开口,以周弘的性子也绝不会听他解释。
李飒予有几分手足无措。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吗?”
李飒予缓缓从电脑屏幕移开眼睛,对上周弘的目光,依然清澈而坦然。他没有什么要说的。
“你不是说你想去欢乐谷吗?我以为你没去过。”
他在等李飒予的解释。
只要一句话。
他很清楚李飒予和哥哥的感情,但是他就是不舒服。所有关于李道予的事情,似乎都比自己要重要。此刻只想听李飒予辩解一句,他立刻原谅他。
然而李飒予闭紧嘴唇,一个字也没有说。
周弘竭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那心魔驱之不去。他无法控制的听见自己说:“你和你哥哥,让我恶心。”
李飒予愣住了。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周弘自己也愣住了。
他不是要这样说的,他想说以后不要瞒着我,我想知道和你有关的一切。他想说我愿意融入你的生活,把爱情慢慢变成细水长流的亲情。想说我爱你。
然而不受控制说出口的却是这样难听的话语。
周弘难以忍受,他知道自己开始失控了,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他不知道,趁着现在,赶快离开。
推开椅子站起来,周弘情绪不稳地摔门出去。
李飒予目送他决绝地离去。
他在蒙昧的天光下站了很久,似乎忽略了身上的不适,直到天色大白,周弘也没有回来。
李飒予难堪地走出周家。周伯依然谦虚有礼,李飒予却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的,不再受欢迎的恶客。
婉言谢绝了周伯派的车,李飒予慢慢走回家去。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这样把自己丢在人海里,身边人来来往往,带着各自的悲伤和幸福,奔赴着自己的命运。不是只有他无处可去的。
他猜测着那些行色匆匆的路人,他们有着怎样的悲欢故事,用那些人的记忆碎片编织起一个个美丽的谎言,在这样的世界中,他能够暂时忘记周弘,暂时忘记那一句他听过的最恶毒的话语。
这一天,周弘没有在学校里出现,李飒予也没有去上学。他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了半天,然后漫无目的地游荡到艺术巷,卖种种民谣乐器的店里传来悠扬的音乐声,他不带意识地辨别着。
前面一家卖古典乐器的铺子很是古老,好几个老头子坐在门口,支着一张老桌,桌上放着瓜子和小零食,人手一只大白瓷缸子泡着浓茶。李飒予一时辨别不出谁是店主,因为这些老家伙们或是抱着琵琶,或者抱着二胡,或是调着琴弦,都在高谈阔论,就这样坐在露天的店门口,吵一会儿之后合奏起来,拐角处就是个红绿灯。
李飒予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低着头听了一下,是那支著名的《春江花月夜》。这个别致的乐队似乎在弹奏上面有了一些分歧,也不管唯一的听众,自顾自在那边吵闹。李飒予安安静静待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他,但是他能感到,乐队的演奏变了,之前像是一般在练习,现在却正规认真了很多。
李飒予为周弘和自己设想的未来便是这样,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像一群真正的糟老头子一样倚老卖老,谈谈艺术和哲学,探讨一下文学,不再关心外界如何变迁,他们游离在人世之外,因为他们老了啊。
可是现在还没等到他们老呢。
想到自己傻瓜一样的想法,李飒予轻轻笑了一声。
《春江花月夜》舒缓磊落的曲子让他心静了。
他站起来慢慢走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