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儋元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挺着背脊转身往外走,还未走出殿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如困兽般的哀嚎,嘴角抿出个残忍的弧度。不久后,有太监来禀报,太子神志失常,撞上龙座后暴毙身亡,死状十分可怖。
正守在成帝床前的李儋元重重阖上眼,嗓音冷漠:“他已经不再是太子,把尸体拖出去,随便找个地方埋了吧。”
天总算大亮起来,在睿王府里惊吓一夜的安岚,也终于守到了她的归人。
她迫不及待想要冲进他怀里,李儋元却急忙往后退开,不愿身上的血污沾染了她。安岚见他脸色惨白,明白他今晚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心力,心疼的要命,连忙抹去脸上的泪痕,拉着他往暖阁里走道:“我帮你沐浴。”
坐在热气翻涌的浴桶里,李儋元才终于松懈下来,浑身几近虚脱地瘫软,安岚什么也没问,只是仔细地替他身上擦拭,提心吊胆地检查着他身上是否有伤口。
李儋元将头歪靠在桶壁上,很快又被她的手掌温柔托起,他依恋地用脸在她掌心蹭了蹭,道:“你怎么不问我。”
安岚摇了摇头,哑声道:“只要你回来就好。”
李儋元自混沌中睁开眼,抬头看着她的脸,被强压一晚的悲痛全部涌了出来,头靠着她的手臂,颤声道:“太医说,父皇他失血过多,大约是醒不来了。我连最后一句话都没能和他说上。他总说对我亏欠,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他,他为我做的已经够多,我一直感激他,也敬重他,可没机会了,再也没机会了……”
他边说边痛哭出声,安岚从未见过他如此伤心的模样,顿时也心生悲戚,可她忍住泪水,只让他的头靠在自己怀里,由得他发泄一阵,然后便靠在她腿上沉沉睡去。
她帮他擦好身子,再叫来小厮帮他穿着里衣抬到床上,见他睡得像个孩子,叹了口气,让他的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再轻揽上他的腰,陪着他一起睡下。
李儋元虽然劳累至极,可睡得极浅,很快便睁开眼,望着咫尺间的面容,听着她的鼻息,心中一片安宁。
生怕会吵醒她,便轻手轻脚下了床,可还未洗漱,安岚就惊醒地坐起,看见他才松了口气问:“你又要回宫里了吗?”
李儋元走过来在她脸颊亲了口,盯着那双惺忪的眸子,又觉得不够,捏着她的下巴在唇上辗转一番,才强迫自己放开她。然后叫丫鬟端进热水来洗漱,再走到铜镜旁道:“父皇随时可能驾崩,我必须留在皇宫,随时准备应变。等那边稳定了,我派人接你进宫。”
安岚怕他心里难受,过来帮他梳着发髻,乖巧地答了声:“嗯。”
李儋元依恋地按着她的手背,突然想起件事:“皇叔的人,是不是来过府里?”
安岚其实一直担心这个,却不知怎么问出口,这时连忙答道:“昨晚李徽派了许多人围住了王府,有人进来告诉我,说睿王在城里出了事,豫王派他们来保护我。我记着你的话,绝不离开王府,可过了大约一个时辰,那些人终于走了。可肖淮却来了,他看到我仿佛松了口气,又好像很愧疚,一句话不说,却坚持陪我呆着,直到听到外面通传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