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竞技,或推冰车或踏冰鞋,孩童们则聚在一起打冰嘎,倒也别有趣味。”
待见了少年面上掩不住的好奇与钦羡,展昭垂眼一笑,低声道,“草原上的儿女,想必生活得更热烈、更自由吧?”
阿力挠挠头,很是自豪地挺了挺胸,“那可不!我们番族生性豪爽,每到重大朝会或是节庆的时候,总要热热闹闹地唱歌跳舞、痛饮狂欢。那时节人人都是朋友,人人都是亲族,最漂亮的姑娘跳着最美的舞,最勇猛的男儿喝着最烈的酒,连牛羊也被酒气熏得醉了一地。”
“不过最隆重的还是每年夏至时的皮会。”阿力语音一转,忽而喃喃道,“皮在番语里意为勇者之光,那一天,各个部落推选出来的武士都会聚集到京城外的穹天宫,在祭武台上一决高下。能活着走下来的,就是我大夏第一勇士!”
展昭身形微微一顿,转头看了他一眼,却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阿力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你觉得这样很残酷?”
少年的声音在夜幕中听来格外低沉,一字一句都透着与年纪绝对不符的肃穆与认真,“但对我们来说,能够站在祭武台上,就已经意味着无上的荣耀。每一个番族的勇士,都渴望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来捍卫这份荣耀。更何况……”
“草原上没有输赢,只有生死,对么?”展昭转过身,深深望定了他。
“不错!”阿力咧嘴笑起来,又对他竖了竖大拇指,“你学得很快。”
展昭轻轻摇头,嘴角噙着的笑容渐渐渗出几分苦意,“不,这一点我实在明白得太晚。”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沉默地走在前方,泠泠月光洒落在那个颀长清瘦的背影上,竟勾勒出几分难以言说的悲凉,倏然风起,又重归于寂。
阿力不禁停下脚步,怔怔地瞧着,见他越走越远,只觉得那人似是要消融在这无边夜色中一般,心里一慌,口中已下意识地唤出声,“展昭!”
展昭回身一笑,向他招招手,“快到湖中心了,千万小心。”
这笑容温暖和煦一如往常,立时驱散了那份寒凉得恍若不堪碰触的错觉,阿力放下心来,一时竟忘了脚下是脆弱的冰层,迈开大步跑向前去。
他这一跑,冰面顿时“咔咔”几声,裂开了几条缝隙。
待少年惊觉不对之时,那冰层早碎成几块,他脚下一空,已然跌落水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以一种不可抗拒、不容置疑的绝对气势,将阿力连同卡在嗓子眼中的那声惊呼一起冷冷压下,瞬间带来与窒息同样可怕的绝望。
阿力扑腾了几下,勉强从水波中探出头来,早被展昭抓住手臂一跃而起,随即轻飘飘地落在了远处较厚的冰层上。
他弯下腰吐了几大口水,又喘息了好一阵子,才稍稍缓过神来,抬眼低低道了声,“多谢……”
展昭有些担忧地瞧着蜷缩成一团犹在微微颤抖的少年,皱眉道,“山上夜里极冷,你衣裳湿得透了,此处又无法生火,还是尽快回去罢!”
“不,我不回去!”阿力咬紧牙关以止住那渐渐传遍全身的颤抖,挣扎着站了起来,“这点冷我还扛得住。”
“听话!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展昭伸手拦住阿力,沉声道,“若再往前去,也不知多久才能找到血莲,你这样在山顶待一整夜,岂不会白白送掉一条性命?”
阿力拿袖子胡乱抹了把脸,抬眼盯着他,“我现在回去,就一定能活着走下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