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一直这么同床共枕,虽没有进一步动作,可也一直有说有笑,相处十分融洽。
牧归崖似乎渐渐适应了婚后生活,也开始留意起以往从不会在意的领域,隔三差五总要送白芷些小玩意儿。或是自己动手做的木雕、石刻,或是从哪儿搜罗的上等匕首。
再或者,干脆趁天气好的时候,两人一起骑马出城,去看看外头因没了战火而分外高且蓝的天空,瞧瞧新栽种的胡杨,望望又疏浚了的河道……
且不说外头将士们觉得侯爷越发和软,整个人都柔和不少,虽然训练时依旧那么狠硬……郡主府上到管家,下到近前伺候的丫头们也都忍不住开始美滋滋的想:再这么下去,他们也就能准备小世子的衣裳了吧?
打仗,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儿,活下来是本事,也是运气,人们便格外珍惜。
如今瞧着郡主和侯爷和和美美的,许多老头儿老太太见了也心生欢喜,便如同瞧见了希望似的。进而整座西望府好似也有一阵春风刮过,诸多青年男女纷纷走上街头,说说笑笑,又眉目传情,不过短短几日,竟接连定下来六七桩婚事,日子越发有盼头了。
☆、第十三章
第二天,白菁的信就回来了。
显然妹子主动开口求助的事情让他感受到了身为人兄的巨大满足感,白菁只觉得病都好了几分,立刻就叫自家刻印铺子连夜开工,只说隔日就能叫大灰二灰带回去一批。
至于什么印刷匠人之流,也不必舍近求远,他们白家就有一家书铺,左右也不大挣钱,索性一发连里头下人的卖身契和书籍、笔墨纸砚等统统打包了送来,估摸西望府也用得上。
果然是亲兄弟,考虑的就是周全,白芷还没开口的,他就已拾掇的面面俱到。
白芷感慨了一回,这才心满意足的去做培训。
头一批籍贯开封的四十五名将士中,不乏肢体残缺者,有少了胳膊的,也有断了腿的,可他们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眼神依旧坚定,瞧不出半点沮丧和对将来的惶恐。
照他们自己的话说就是:“还有口气就知足吧,怎么混不来一口饭吃呢?”
既有抚恤金,头三年也不必缴税,或是打猎,或是做点小买卖,总能活下去的。
他们也知道牧归崖难,知道全天下的将帅都难,所以听说郡主给他们找了条出路时,甭管成不成,心下都已十分感激。
成不成的,好歹人家一直记挂着自己,这份心意就够难得的了。要换到旁的地方,达官显贵们自己闷声发财便是了,哪里顾得来他们这些贱/命?
白芷也曾先后三次上过战场,又在这边生活了十年有余,对这些面孔并不陌生。
她也不摆架子,没等他们行完礼就叫他们起来了,又让座。
王喜退伍前官至副营职指挥使,是在场众人中官衔和年纪最大的一个,就带头推辞,直说使不得。
白芷笑笑,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坐。”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叫这些在战场上缺胳膊断腿都没流过一滴泪的汉子们眼眶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