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柄法杖最终品质如何,一看材料,二看经验,三看天意;霜白订下详细契约后也不怕被坑了,冰雪石上有唯一的标志,法杖只有最后嵌上冰雪石后才能彻底成型,也不怕被调包了。他掏光了身上全部的钱,才勉强凑了个首付,剩下八金币等分次验时再付清。
他硬着头皮终于推开院门,冷气骤然在指间蔓延,门吱呀两声缓缓洞开,少年不由打了个寒战,眼前小院里赫然恢复冰天雪地,竹子药圃上都覆着厚雪,他来不及心疼,眼看结冰水池上方悬空的人影慢慢转过身来。
傅光的传影只是雾状的镜中虚影,半空中斜坐着的墨师凝实得却仿若真人,惟妙惟肖,生冷怒意半点不打折朝少年冲来,霜白浑身一哆嗦,要不是眼前人影发梢、肩膀、脚丫偶尔失真扭曲一下,他当真以为墨师亲自来了。
竹椅上的年轻男人慢慢侧过身来,穿一件雪白高领长袍,歪斜懒散倚靠在竹椅上,单手托着额头闭目养神,虽然年过四十,难得的面容姣好,年轻英俊,一头缎子般的雪发飘散在椅脚,透着说不出的冷淡惬意,很难相信情殇未愈。他斜斜看过来,盯着霜白脚边的啾啾,勾唇笑着,柔声说,回来啦。
霜白冷汗直流,连忙点头,回来了回来了。墨师罔顾他一脸哭丧相,继续安安静静问道,城北死了多少。霜白想一想,十来个,他说,后来学院学生赶到了。这样啊,墨师懒洋洋抬起头来,满头雪发便往肩后垂落,他温柔笑起来,呵呵呵呵,直听得少年心里渗得慌。
冷不冷,墨师兀自换了个话题,见霜白低头不动,再笑起来,我觉着温度刚好,这样老得慢,你说是不是。
霜白点头如捣蒜,不时有冷汗沿着额头滑落,在眼眶跌落半空,忽然猛地往前一缩,霜白往后一退,正好看见竹椅上墨师伸出一只柔和的手,掌中正好悬浮着他刚滴落的汗珠,他后背一僵,瞬间什么都不敢想了。
你很热,墨师好奇的盯着眼前的汗珠,肯定的说道,霜白却惨白着脸猛摇头。这样不热啊,随着那人慵懒的声线忽然隐没,四周景色跟着一转,少年眼前一红,重重热气围困过来,他狼狈的一退,避开了身边卷来的火焰,再看,这哪里还是他家小院,天空阴沉沉的,大地却火红一片,刺鼻的硫磺味伴着火舌翻腾在一汪汪滚动着的火红岩浆池上空,周围热气一浪盖过一浪向少年袭来。
霜白避开身旁熔岩池子,脚步一动,更觉得浑身被炙烤得热得不行,一会儿内衫全湿了,而外套却滚烫的如同刑具枷住全身,他忍不住扯扯衣襟,没扯动,继续扯一下,衣领仍然没有半点松动。
扯,再扯一下我折断你一根手指头,浑身雪白的墨师轻飘飘浮现在熔岩池上,依然慵懒的支额斜望,扯吧,继续扯,反正指头都折断了抹抹药膏我还能让它们一根一根重新长回来。
一根一根重新长回来……霜白没忍住背心一哆嗦,倒不是担心墨师把他手指头全折断了,而是回想起去年跟其他同学前去参观断肢重续所的情景,那哪里是救命医院啊,分明是人间炼狱,一个个缺胳膊短腿的大汉给堵住嘴巴,用牛筋捆在床上,仍然满头大汗面目扭曲浑身痉挛挣扎着,身下被子全湿了不知是汗还是尿液。当时他们全部小药师默默达成共识,一定要爱护好自身,万一真的残疾忍忍也就算了,绝不要轻易挑战这断肢重生之苦!
听清楚了,墨师刚才说的是,一根一根让它们重新长回来,不是一次性让你痛痛也就算了,而是想要接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