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山镇北边靠山,南边伴水,拥有至少三分之一的建筑是依水而建,甚至一些房子直接建在淞河的水面上,而南路38号的葡萄酒厂正是一半修建在水上的典型建筑。
这是一座充满西方风格的建筑,与周围异常的格格不入,“葡萄酒厂”四个字的招牌非常简单粗暴。
但说是酒厂,实际上只能算是一家酒行,相比其他店铺,只是风格比较独特,店面比较大而已,因为这里并不是生产葡萄酒的地方,出售的葡萄酒都是从别处运来的,“葡萄酒厂”就是这家红酒店面的名字。
而这里虽然地段不错,生意却不是一般的冷清,大开着门厅,然空无一人,空荡荡的店铺中,灯光暗淡,徒添诡异,显得更加不同寻常。
顾曳站在门口,手里的纸条被他捏成了一团,混着手心的汗水,连字迹都有些模糊了,他鼓了鼓勇气,还是拉着王喻之上前敲响了门。
“咚咚咚!”清脆的三下。
屋内良久没有回响,顾曳抬头望了眼依旧没反应的王喻之,抿了抿起皮的嘴唇,再次抬手敲了敲。
“砰砰砰!”这次改成了手掌,是沉闷而分贝更大的三下。
然后,屋中终于传出一个显得非常不耐的声音,粗砾的声音,带着拖长的鼻音,透出被打扰了香甜美梦的不悦,“不是来买酒的,绕路!买酒没带够票子的,绕路!买酒带够票子却不知道这里规矩的……”
听到人声,顾曳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在对方话没说完前就拉着王喻之走了进去,他是真的不想再待在外面了,既然王喻之说这里安全,那么不论是什么地方,他都有了相信的理由。
然后,话没说完的酒厂老板因为来人的无理而怒意升腾,却在看到进来的人后,脸上的不爽顿时凝固,眉头狠狠跳了跳,脸上也不知是什么表情,嘴角下扯着迸出一声,“麻烦!”
从酒厂老板的反应,顾曳非常明确对方是认识王喻之的,然后在酒厂老板第一时间将店门扔下,把他们带进酒窖,接着顺着七拐八拐的密道,又回到了淞山镇北边最繁荣地段,淞山最大规模的淞山酒店,顾曳确定了对方跟王喻之的关系一定不同寻常。
顾曳望着窄小天窗外屹立的淞山监狱,无言的低下了头,他明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但是,还是有点憋屈是怎么回事?
“这间房除了我们来的地道,没有其他出口,这里什么都不缺,看他的样子,这段时间你们也只能躲在这了,没必要出去,所以,你还有问题吗?”说着,酒厂老板好似无骨头一般坐到了沙发上,打量着这个将王喻之送到他这里来的少年,目光有些肆无忌惮。
身上如同被细密的丝线勒过,顾曳没有先回话,若无其事的先将王喻之拉到双人沙发上坐下,这才抬眼,回视酒厂老板的打量。
酒厂老板一愣,少年长得柔弱,是他一贯看不上眼的类型,而现在让他入眼的,是那双澄澈得无一丝杂色的眼睛。
如同上等黑琉璃的深沉,却透着莹润而酥人入骨的光泽,少年的目光也无一丝畏惧,即便在他若有若无释放轻微威压的时候,也不见一丝波动,眼底的倔强也格外让人着迷,仿佛无尽黑暗中的一簇火苗,引着飞蛾为之碎骨。
‘呵,有趣,这不正是王喻之的克星吗?’酒厂老板瞥了眼一边全无反应的王喻之,偏开头,手指无意识提到嘴边,这才发现他的旱烟还被自己系在腰间忘了拿下来。
看来王喻之的到来对他并不是没有影响的,酒厂老板失笑的解下烟杆,熟练的装上烟丝,也不见他点燃,便嘬了口,然后口中吐出烟雾。
他就知道,总有一天,王喻之这个祸害,一定会从那劳什子监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