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
“好!好一个自饮尽!”
一声不带任何情绪的夸赞打破了被汗液烦闷充斥的沉默,所有人被这空气中横劈下来的声音惊得跪了地,方才的汗珠早被不知何来的无名风顺走,只剩单调的战栗。
“太子的功课确实见长!来人,赐白凌。”
看着眼前瘦削却挺直了身骨的女娥,楚帝发出不可自抑的嗤笑。
“小孩子的力气太小,找个人帮帮她。”
秦怀臻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虽然早就知道结果,但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两月前还被各类菜馆四处追打的约辰,如今却成了在这白玉石阶上对舞吟诗的楚国太子。
而约辰旁边与他同高的舞姬竟然要被随便一个束装不正的理由给赐死了,秦怀臻望了望舞乐群里那些个女人们敷着面靥,手上缠着色的披帛,单臂举着乐器,空闲的那只手还不忘向里拱露出她们丰满泛白的胸脯。
那小舞姬,她一言不发地站在约辰旁边,黑色的长碎发似有似无地拂动着致的五官,似乎在不经意间就散发出一种若近若离的青涩魅惑。
“什么?在这儿解决?这舞姬虽着装不符但也罪不致死啊?这新上的皇帝在打什么算盘?”一个身着红圆领官衣的官员小声低语。
“杀鸡儆猴。”
另一个稍年长的官员眯起眼睛自嘲道。
“皇上这无非是做给我们看,登帝就杀个小孩,看来啊,这新上的帝王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只见侍从弓着腰端着一块雕的木板,上边静静地躺着带有轻微褶皱的白纱,一旁的侍从双手虔诚的捧起它,白纱在他手上看起来毫无重量,仿佛像一个空灵的白色鬼魅。
侍从抱过白纱朝东方跪着,双手举高,炎热刺眼的光通过那纱布,肆意的咬着他脸上的皱纹,不过一阵功夫就显像出一层细密的汗。
“我听说啊,如果要在明华殿前杀一个人,一定要找一个在此待了数久的侍者向天上的神仙请示,然后再用他的手去处决。”
“但是谁又会在明华殿杀人?”
“这不就杀了嘛。”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那年迈的侍者站了起来,他那快被岁月缝上的眼睛有些湿润,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又闭着,转过身,面对着这个跪得正直的孩童,一步一步地走来,步履如烟。
老侍者走在这孩童的面前,巧妙地绕到身后,那白纱缓缓下降到孩子细嫩洁白的脖颈上,轻轻环住,缓缓地磨砂。
秦夫人见状连忙用手捂住怀臻的眼睛,在蒙住眼睛之前,他依稀透过指缝间看见了约辰站在那舞姬的旁边,发着呆,被旁边一个侍者像傀儡一样地拉开了。
光晒在脖颈上,被那白纱裹着,逃脱不出,只有贴在中间,发光发热,感觉又灼热又窒息。
漫长的恐惧萦绕了每个人的心,直到最后终于得到拯救。
那双早已干枯泛黄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咬牙一拉,原本轻柔缥缈的纱巾立马缩紧变成了一把白色的镰刀,一点一点地割取这个弱小的生命,孩子开始不自主地用手扣住着纱巾想要钻出一条缝隙,可那纱巾就像陷在肉里了一样,怎么拼命抠抓都不漏一点缝隙,眼角旁边的青筋凸起,周边迅速泛起红晕,眼睛兀自睁大,眼球上的血丝以可见的速度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