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风多,叶奶奶很容易生冻疮,手跟耳朵都烂的跟花儿一样,天天提着火盆去外面忙活。
家里存着的木炭,还是去年村里冬天前,村民们自己烧的。
碧山村每年十月末,村人们会在山坡上挖五.六个简易的炭窑,先把之前烧过炭窑的炭灰清理出来。
最后,根据炭窑的大小,把木头放进炭窑里,接着点火把木材烧着,这样家家户户冬天的木炭就做好了。
叶爸爸把晓丫头交给王二舅,披上一块用麻编织成的斗篷,把两个角在下巴处交叉一下,在脖后结一个结,再带上麻帽,这就是叶家人常用的防雨工具。
他冒着大雨,护着火盆,去院子里的厨房,将灶堂里未烧化的木柴夹入盆里,再添上五六块木炭。
因为炭少柴多,需要长时间用嘴吹火,弄得叶爸爸满脸漆黑,好在火苗终于冒起来了。
再等了一会儿,回屋的路上,再经风一吹,盆里的火不但不灭,那几块木炭反倒是越发旺起来,通红通红的。
叶妈妈接过火盆,又添两块碳跟一些稻杆,再将十多块肥大喜人的红薯,埋在炭灰底下,再用火钳把它埋得严严实实。
俩口子合作的天衣无缝,熟练地就跟吃饭喝水一样。
“大花脸爸爸!”晓丫头捂嘴偷乐。
甜妹儿偷偷瞟了一眼火盆里的红薯,挺了挺小胸脯,一副满脸骄傲的小模样。
被叶奶奶轻轻揪了揪嫩脸皮儿,低声道一句‘小鬼灵,别瞎闹’。
晓丫头目不转睛地盯着红薯,想要离火盆近一点儿,但又怕打雷闪电,小脸纠结成一团。
叶老爷子怕小豆丁们都去围着火,既打扰他们做饭,又怕一不留神被火烧着,他重重咳嗽一声,厉声道:
“犯错的小兔崽子,都是要着雷公劈的。你们还不仔细说,自己犯过什么错。”
几道闪电划过天空,高颧骨、树皮般的褶子皱纹、满脸严肃、眼神凌厉的老爷子,倒是真的像是阎王殿的阎王爷。
不说小娃娃们,连叶家三大粗汗,都浑身一抖,差点跪下来认错。
甜妹儿把冲天辫脑袋,埋到叶奶奶怀里,小身板一颤一颤的,像是害怕的瑟瑟发抖。
叶老爷子无奈一瞥。
这小孙女恐怕是在跟小老鼠一样偷笑,得亏她还记得给他留点儿面子。
叶奶奶回了他一个戏谑的眼神,伸出粗糙却暖和的大手,拍了拍甜妹儿的小屁股。
她心里止不住念叨,家里有一皮猴儿不怕老伴也好,多出不知道多少好戏,看得直乐呵。
在这风雨交加的暴风雨前奏,叶家的小戏台,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拉开序幕。
“咿呀咿呀”
令人意外,最先‘承认错误’的竟然是、咿呀学语的奶娃娃叶小五。
他允.吸着自己的小指头,小耳朵被大手捂着,一双清澈大眼睛、盯着屋子角落的瘦驴,显然对它很有兴趣。
二舅妈把它指头从嘴里取出来,用手轻轻戳戳他的嫩脸蛋儿,作为惩罚,笑眯眯点头道:“小五乖哩,以后不吃手指头,老天爷就不会惩罚你呢!”
长孙叶安城想笑,被叶老爷子瞪了回去。
他心里委委屈屈地想:我都已经不是小孩,为什么还要接受这类拷问?
捣蛋鬼晓丫头眼眶都红了。
这拷问的事儿,主要就是针对她的。
她不得不带着哭音,承认自己扔过树枝在二狗子家里,偷偷踩过李盼弟家的红薯秧,和大海宝他们撵过二黑子家的母鸡,和二黑子在稻草地里滚过架.....
“奶奶,老天爷会不会劈我?”.
晓丫头问得小心翼翼,每一个雷声都能让她抖动两下。
叶奶奶揉揉她的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