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凉锦口中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宽慰道:
“不用赔,莫再忧心,老伯这般,可是有甚难处?”
听凉锦再次说出不需要他赔的话语,那农夫整个瘫坐在地,仿佛劫后余生。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心有余悸地站起身,用腌的袖口抹了两下脸上的泪水,咽了一口唾沫,垂着头开口:
“吾家中老母日前刚走,还未下葬,吾没本事,一辈子也没攒下几个钱,置办丧葬之事把钱花的七七八八,吾妻又得了怪病,几服药下来,屋里已经揭不开锅,吾有一家传奇石,是吾曾祖父早年从断剑山捡来的,吾家中再苦,也没舍得把那奇石拿出去卖了”
“吾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带着奇石来阜城,岂料这阜城中竟无人识得此石,吾受尽白眼,还是没将奇石卖出去,姑娘若叫我赔偿,我是真的拿不出钱来,唯有一条性命,却还要留着回去照看吾妻,姑娘是个好人,好人必然有好报的!”
凉锦闻言,心中却是浮现一抹苦笑,她设计将这人逼迫到这般田地,他竟还言她是个好人。她无奈一叹,又问:
“老伯这么大年纪了,为何无人赡养?”
凉锦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这农夫眼眶再一次红了,他瞪着眼,强忍着没让泪水落下来:
“吾原本有个儿子,五年前入山打猎时被狼叼了去,此后吾家中就只得吾妻与吾母,今吾母也去了,吾若筹不得药钱,吾妻怕也拖不了多久……”
话音落下,泪水已经在他眼眶中打转,一双灰暗的眼睛里,满布着绝望、痛苦和迷惘。
凉锦沉默下来,若她一开始就知道眼前之人经历了多少磨难,必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取得自己所需,但如果二字,本就虚妄,所有的如果,都对应了另一个截然相反的事实。
她忽然想起多年以前,在凌云宗外宗听剑庄时,陈渝曾对她说,人心太狠,终究不好。
她原认为自己心狠,不过是有仇必报,算不得什么。此刻,她才猛的顿悟,她的心狠,非是对敌人狠辣,而是对旁人漠不关心,行事总以自己的利益为出发点,这样的处世之道,与前世并无什么两样。
凉锦垂眸,无声地叹息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农夫:
“老伯莫要心忧,相逢便是有缘,我这里有些元晶,你且拿去抓药。”
对于那块陨晶,她已经不做肖想,就算她不出手,也终究会落入紫霄宫,她何苦这般斤斤计较。
那农夫听闻此言,惊诧地瞪大双眼,见凉锦掏出钱袋,朝他递来,他眼里闪过一瞬的惊喜,但旋即便消散了去,他拼命摇着头,将钱袋推开:
“不可,这钱吾断不能,吾摔了你的果子,你不叫吾赔,吾已是得了天大的恩惠,你且将钱拿回去好!”
他说完,弯腰去捡地上还算完好的果子,重新包好,又再朝凉锦鞠躬行礼:
“他日若有机会,吾定还报今日之恩。”
说完,将仅剩的几个果子递给凉锦,凉锦接过,见农夫欲走,忽而出声唤道:
“老伯且等一等!”
言罢,她又返身回了蔬果小摊,再买了一包鲜果与先前那些包在一起,然后再将包了鲜果的布包递给等在一旁的农夫:
“你既不愿我的元晶,便将这些果子拿去,权当我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