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好奇了,能命令动人不算稀奇,可能让听不懂人话的马也跟着你的指令走,实在是一桩奇事。
“很简单,”赫戎说完,轻轻吹起段悠长的小哨,老马似有所感,居然也跟着仰颈长嘶了一声,并把马头主动凑过来,马眼阖起,讨好地去蹭他的脸颊。赫戎的掌心缓缓抚上它的额头,像是佛堂里在给新弟子摩顶受戒的师父,有种奇异的仪式感,“马都是很有灵性的动物,它们能听得懂你的话,只要你耐心和它说。”
“你知道熬鹰吗?”他又问。
祁重之看得津津有味:“略有耳闻。”
赫戎:“和熬鹰的道理差不多,鹰是特立独行的,你驯服了一只鹰,不一定能驯服其他鹰。但马往往是有共通性的,它们喜欢群居,习惯听从自己首领的号令,普通的马,只要找准方法,很容易接受引导,而那些脾性暴烈的马,可能需要耗更多的时间和力去驯化。”
“不过烈马和雄鹰是一样值得人去花心思对待的动物,它们都很骄傲,只有比它们更骄傲的人,才能令它们甘心臣服。”
“我还以为你们番邦人都会驯马。”祁重之说。
“什么叫‘我们’番邦人?”赫戎露出一丝笑意,带着点揶揄的味道,“不懂别瞎说。我小时候,马是我唯一能接触的伙伴,几乎终日和它们为伍,所以对马的习性很熟悉。普通人的驯马,不能拿来和我相比。”
“嘿呦喂”祁重之哭笑不得撸起袖子,作势要揍他,“行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嘴越来越厉害了。”
两人打打闹闹,一路牵着老马,并三个半死不活的走私商贩,沿着月光映出的羊肠小道,慢悠悠逛回到了小馒头山。
竖日清早,因为赫戎被下了禁足令,只能留守在密林中做临时看管的牢头,在祁重之和李兆堂二人伪装好了外貌,将要出发时,发现他的模样不大高兴。祁重之心软,也怕他拿那三个倒霉蛋出气,再给闹出人命来,便现给赫戎折了根长枝条、磨了块底部尖头部圆的石陀螺,让他没事儿的时候抽着玩。
“他比你还大几岁,倒是总在被你当孩子哄。”走在路上,李兆堂想起方才场面,不禁无奈笑笑。几日相处下来,他都不太相信赫戎是传闻中那个阴狠可怕的鬼帅了。
祁重之得意洋洋:“论起打架来,他无疑是祖师爷,但论起吃喝玩乐,他就只有在我面前当孙子的份了。”
年轻人神采飞扬,谈起心上人时,语气里尽是挥之不去的喜悦。这份情绪难感染到身边人,换来李兆堂一阵长长感叹:“英雄配侠客,在年华大好时,得遇生死之交,结下挽发之情,是生平大幸,令人羡慕啊……”
祁重之意外从他语气中听出几分惆怅,忍不住偏头看去,竟见他眼中似有湿迹,当下一怔,放轻声音问:“先生?”
“啊,”李兆堂恍然被唤回神,恍然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抬袖逝去眼角没来得及落下的眼泪,尴尬不已,“让你见笑了,只是触景生情,不自觉想起了一位故人。”
祁重之讶异:“先生曾也有这样一段感情吗?”
李兆堂否认:“不不,我们更似兄弟,可惜脾性打小不和,在一起嬉闹之余,也总是吵架,长大后便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了。”
祁重之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是李殿吗?”
李兆堂霎时便沉默下去,眼神染上几许黯淡,看来被祁重之猜中了。
“我本是师兄,可幼时身体不好,反而是他这个做师弟的照顾我良多。他是个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