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双眼睛顿时齐刷刷看向他。
他一发话,李兆堂便一下子无话可说了:“这个……如果是将军前去,那确实有几分希望。”
祁重之却反口驳回:“不行。你不认道,以前在客栈后院喂完鸡,统共一亩三分地,你回来时都能瞎转到别的房去。”
还直接推门而入,把人家一对夫妻吓得差点昏过去。
赫戎被揭了老底,可竟丝毫没有脸红的样子,反而将眼睛一斜,以看愚痴儿的目光看向他:“你不会画地图吗?”
祁重之:“……”
有道理。
本来打算要好好筹谋一番,把该如何潜入戒严的郡公府,再如何顺利脱身而出的办法都想出来再去的祁重之,就这样因为赫戎的一句话,十分随意地拍桌定板了。
身边有个能打的帮手,确实非常省心。
三人结了茶钱,在附近的山根下暂时落脚,确信方圆几里内没有危机后,赫戎便打算空身去了,临走前,不了受祁重之的一通唠叨。
“断了的剑也是剑,你真的不带着它?万一碰上个会挽弓的,你打算拿头去接箭矢吗?”
“还有这块布,你蒙在脸上,出来的时候记得带几样值钱的珍宝,就算被发现了,你也最多只会被当成是普通的贼,得让人看见你的模样,把城防军再给调来,那样跑都没得跑。”
“不不还是不要带断剑了,”祁重之蹙着眉,把刚别到赫戎腰间的断剑又解下来,“万一有眼尖的,一看这把剑,就能猜到你是谁了。不成,我去给你磨个石片,你别在袖口上,拿出来也方便。”
他边嘀咕着,边一瘸一拐地要去找碎石头,半途被一股力道拽住,接着,一双微凉的大手不容置喙圈揽过来,环住他的腰,将他从后抱进了怀里。
祁重之整个愣住了,脚步狠狠一顿,化成了一块刚直的铁板。
赫戎微微低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我去去就回。”
低沉的音线混着细微热风渡进他的耳朵,震得他半个身子都在发麻,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腰间一松,背后的温度便撤开了。
有靴子踏上枝叶发出的吱呀响动,几片零碎的落叶被抖落下来,沾在他的头顶。
祁重之长长吸进一口凉气,才后知后觉发现,刚刚居然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他抱我了。
他们当然已经抱过许多次,祁重之腿伤在身,一路上都是被赫戎抱过来的,但那不一样。
他一时半刻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一个拥抱而已,他却嘴角压制不住地上扬,满心没有缘由的欢喜充实,愈细想愈雀跃,到最后胸膛微震,低低笑出了声。
他绕着剑柄上栓的长穗,断剑在他指尖“嗖嗖”旋转起来,他嘿嘿傻笑着转身,一眼瞧见李兆堂站在不远处,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的笑意登时卡在了脸上,断剑从手里唰地飞了出去,“叮”,一头插进了旁边的树干上。
坏了,太得意忘形,忘了这还有个人呢!
他仿佛干坏事被发现的孩子,窘迫极了,方才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现下反而一下子烧红了耳根,尴尬万分地摸摸鼻尖:“哈哈,那个…哈哈,番邦人就是矫情,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