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鲜血泼溅上男孩儿的头脸,他无声张大了嘴巴。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鲜血的味道,浓、腥、黏稠、令人作呕。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还有第二轮。
刀尖第二次对准的,不再是鸡,而是一个人。
说是“人”,但和牲畜的待遇一般无二,甚至还不如牲畜因为他的嘴被破布堵着,一概或谩骂或求饶都梗在喉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手握匕首的男孩儿被另一个男人胁迫着步步逼近,他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下场,会跟那只脑袋落地的鸡一样。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充满仇恨地盯住男孩儿兢惧的面孔,后者虽为施刑者,但却抖得不成样子,只与受刑者对视了一眼,就惨白着脸色,险些要昏厥。
他阿爹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昏过去也不行。
刀尖猛然扎进了受刑者的动脉,一样的切割方式,一样的血珠喷溅,只是头颅没有那么容易落地,还死不瞑目地看着前方。
匕首“咣当”跌落下去,男孩儿的三魂七魄全都灰飞烟灭了,小小的身板上泼满了殷红,化成了一尊色斑斓的石雕。
阿爹松开他,欣慰地笑了:“我的儿子尊敬的神使,你做得很好。”
他的话音刚落,四周围爆发出一阵山呼般的呐喊,层层叠叠的人群兴奋跪坐起来,争相向男孩儿的方向频频叩首:“伟大的神使!感谢您惩戒了罪恶!”
男孩儿的脑袋嗡嗡作响,在炸雷般的赞美声里,他听到阿爹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你看,杀一只鸡和杀一个人是不是一样容易?”
他狠狠打了个寒颤,想要堵住耳朵,但他的身体沉重得动不了,只能任由那些话倒垃圾一样倒进耳朵。
“你不应该害怕,万物在你眼里都是蝼蚁,你是天生的神使,只要你想,你可以轻易碾死任何人,那是他的荣幸,也是你的使命。”
男孩儿僵立着,声如蚊:“我的使命…是杀人?”
“对,”阿爹道,“你存在的意义,就是杀人。”
时光荏苒,眨眼间改天换地,屋外月色初升,万里无星,今夜有东风,刮得窗棱呜呜作响。
祁重之道:“……更何况,比起中毒更痛苦的,其实是你根本不想伤害别人。”
眼前的身影微晃,祁重之抬头,看到赫戎突兀后退了半步,疑似“惶然”的神色从他眼底稍纵即逝,快到祁重之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他皱了皱眉,犹疑道:“喂,你没事……”
“吧”字还没出口,赫戎蓦地转身,在祁重之目瞪口呆的视线里,居然夺门而逃了!
祁重之愣怔半刻,回过神急忙要追,却忘了他现在是个重患的伤号,起身时不慎牵扯到了肩头伤口,疼得“嘶”一声凉气儿,冒着冷汗杵在了原地。
这叫什么事儿?!
是他的血太难喝,还是他的面目太凶恶?怎么受罪的还屁话没说,罪魁祸首先跑了?
赫戎现在就像个大号的炮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轰隆爆炸,在他跟前好歹只殃及他一个,这下到了外头,搞不好是要一炸炸一窝的!
祁重之一个头十个大,无奈此刻自身难保,红亮亮的血珠子还在往外冒,就这么光着膀子追出去,恐怕屁用都指望不上。
他呲牙咧嘴从床底下拖出行李,单手不太顺遂地从中扒翻半天,好容易挑拣出一瓶陈年金疮药,愁眉苦脸地咬开塞子,稀里糊涂就倒在了牙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