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森同样脸色复杂,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一番话谈完,两人相对无言地坐了好一会儿,各自心里像塞了团棉花,堵得想吐又想哭。
丫鬟来传唤,说是饭菜做好了,祁重之却站起身来要走。
张平森拉住他:“诶,好容易盼着你回来。”
祁重之抽回手告罪:“等明早再一起吃。”
张平森:“合着今日就不吃了?”
“吃,我回屋开小灶去。”祁重之朝后挥挥手,大步流星出了房门。
他刚入住张家的时候,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同桌用餐时总见生不肯多吃,到了晚上常被饿醒,抽条拔苗的少年,瘦得却跟竹竿子一样,张平森看了心疼,给他在屋里单独设了小灶,一应厨具菜品俱全,让他半夜饿了,就再自己饬点儿填肚。
久而久之,除了练出手可登大堂的厨艺,还养出个不着调的坏习惯别人晚饭围桌吃饭,独他一人钻在屋里悄没声儿地吃独食。
祁重之从锅里捞出五个油糕,高高摞在盘子里,端到笼子边上蹲着吃。
他团的油糕个大量足,很舍得放配料,因此香味儿浓郁,单闻着就足以让人馋出口水。
今晚上的月光很好,屋里只点了两盏灯,关上门来有种朦朦胧胧感。赫戎的胳膊已经让他自己包扎好了,整个人不太舒坦地窝在笼子中央,两颊因失血而变得苍白,愈发显得眼睛晶亮,瞧着倒是更凌厉了几分,他眼珠转动,凉飕飕的目光剐过祁重之油汪汪的嘴,很想把那两瓣剁下来喂狗。
“咱们都是聪明人,就不拐弯抹角了,我问你几个事儿,你照实了说,我就不为难你。”
赫戎冷哼,不想搭理他的屁话。
祁重之不甚在意:“虎落平阳,你也没有别的选择。我了那么大的周章抓你,却迟迟没有下杀手,你不想听听其中原因吗?”
那三十个熊胆太不好消化,吃得赫戎现在都心气郁结。这话恰好戳到了他的痛处,许久,他极轻微地一抬下颌,示意祁重之说下去。
祁重之笑了笑,明明笼子里那位才是阶下囚,但对方的态度,仿佛他才是处于下位的那个。
“第一个问题,你在北疆究竟犯了什么事?”
赫戎:“杀人。”
“什么人?”
“国师。”
祁重之噎了一下,这倒是真没料到:“……自己亲爹都杀,果然禽兽不如。”
北疆族民笃信神鬼,大国师在部落间可是比国君还有威望的存在。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赫戎要叛逃北疆,千辛万苦躲藏进中原,还专门往深山老林里钻了。
赫戎无动于衷:“还有吗?”
“有,”诧异完了,祁重之端着空盘子起身,重新从锅里捞了五个油糕,放到笼子外刚够赫戎能碰到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