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鼻前痛痛快快深嗅一口,竖起大拇指:“您的手艺真不错。”
“谁说是我的手艺,咱可干不出这细致活,”老汉挺胸抬肚,活像年轻了十几岁,乐呵呵道,“阿香一大早就起来咯,非要亲自做给她祁大哥尝尝,拦都拦不住。”
“哎呀…爹!”被揭了心事的姑娘匆匆跟进来,嗔怪着推搡了刘老汉一把。她红着脸抬头,飞速瞟了眼祁重之的面色,又赶忙低了下去。
祁重之心里门儿清,云淡风轻地哈哈一笑,招呼两人入座吃饭。
席间自然而然,又谈到了大松山附近出现的那些怪事。
刘老汉咬了口咸菜疙瘩,接着唏嘘道:“前天夜里啊,老张头家的狗叫了一宿,早晨爬起来一瞅,你猜怎么着?栏里的小牛犊子不见了!地上那一滩血哟……”
农家的小木凳子矮,祁重之人高马大的,几乎是蹲在了桌子跟前。他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面茶,瞪大着眼睛,含糊不清问:“唔,兴许来的是山里的狼呢?”
刘老汉:“祁小哥是外地人,不知道也难怪,这山上的狼早些年已经被猎手打得差不多啦,只剩下些不成气候的狼崽子,轻易它不敢下山来触霉头!”
祁重之“哟”了一声:“既然不是狼,那这么说来,又是山里那只怪干的?”
“可不是!还能有旁人?”老汉痛惜道,“作孽哟,自从大半年前,大松山上落下这么只山鬼,已经有十几户人家遭难了。这杀千刀的县官也不理,逼得俩家里丢了牲畜的年轻孩子结伴上山去抓鬼,结果活活都给吓疯了呀!”
祁重之唏嘘:“好家伙,什么样的山鬼,能把两个大男人都给吓疯?”
这可问到点子上了,刘老汉皱起眉头,回忆着说:“嘶……问着了。据说那山鬼身形高大,青面獠牙,长了双像狼的眼睛,跑起来跟阵风似的,一口下去,能咔嚓咬断一个人的脖子呢!”
祁重之听得正入迷,阿香缩了缩肩膀,小声埋怨:“怪吓人的。”
一顿饭在闲谈中吃完,刘老汉的地里还有农活,阿香自去拾碗筷,独剩下酒足饭饱的祁重之一人,坐在大门口的门槛上,悠悠闲闲晒太阳。
他衣冠算得上华贵,反正绝不是普通人家的穿着,倒是不介意屁股底下坐的是由土坷拉堆砌出的破门槛。两条长腿随意舒展着,嘴里哼哼唧唧唱着一段京城倌儿楼里常弹的小曲儿,修长的手指一搭一搭敲着膝盖骨,大拇哥上还套着只价值不菲的扳指,在这穷乡僻壤的山沟沟里,活脱脱像是哪里下凡的野神仙,往来的村人无不觉得稀奇,每每走过,必要禁不住多朝他瞄上两眼。
他正不要钱似的供人观赏,耳边忽而传进声细软软的“祁大哥”,他懒洋洋睁开半只眼,见是挎着篮子的阿香。
“上集去啊?”祁重之边说,边往旁边挪了挪。
阿香红着脸点头,从他腾出的空里小心翼翼跨出去,才走出了几步,被祁重之叫住了。
“你爹什么时候回来?”
阿香转回身来一嘟嘴,低嗔道:“还惦记着我爹的故事呐?他那都是瞎编的,你也真信。”
祁重之全睁开了眼睛:“真是瞎编的吗?听着像真事儿一样。”
“一多半都是瞎编的,”阿香见他信了自己,紧赶着说道,“丢家畜的事儿年年都有,这里靠山,野狼多着呢,哪就是这么容易被打没的。”
祁重之诧异:“那山鬼呢?还有那两个被吓疯的年轻人,也都是假的?”
“那两个吓疯了的人确实是真的,他们非挑三更夜里去,这夜里的山林多不太平啊!有熊瞎子,还有花斑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