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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灵堂前的台阶上,胡朝宗蓦地放缓了脚步。
烛光摇曳间,他扶着门框,一只脚踏进门槛。
撞入眼帘的是一双悬在半空中的大脚。
恍惚间,胡朝宗抬起头,正对上一张铁青的脸。
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绳的胡建华悬挂在房梁上,眼眶张的老大,瞳仁缩成一条直线,下半身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尿骚味。
“建华”
一声尖叫过后,人群中冲出来一个老婆子,猛地撞开胡朝宗,一把抱住了胡建华的双腿。
看见这一幕,陈家老大勉强保持住镇定,冲着身旁几个年轻小伙喊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把手,先把人给弄下来。”
那几个年轻小伙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一个个的心里惊慌的厉害,偏偏碍于陈家老大的话,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帮忙。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胡建华被众人齐力放了下来。
老婆子抱着它,哭天抢地。
“我的儿啊!”
胡朝宗猛地回过神来,他两眼一红,沙哑着声音:“到底怎么了这是?”
说着,他一把揪住身旁曾知青的衣襟,猛地拔高了声音,吼道:“你说,我儿子怎么就出事了?”
曾知青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口水,一抬头,正对上胡朝宗狰狞的神情,他心里一突,脑海里的恐慌和惊惧瞬间消失无踪,他软着两条腿,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尿急了,过来上个厕所,路过这儿的时候,听见里头有人在说话,当时我也没在意……
“等我上完厕所再回来的时候,说话的声音没了,然后就突然听见里头传出来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我也是好奇,壮着胆子走了进去,然后就看见、就看见……”
曾知青的话还没说完,围观的众人已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怪怪的呢?”
“你们说这胡家小子在卢知青的灵堂里上吊自杀是几个意思?”
“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你还记得之前咱们说的奸夫的事情吗?”
“嘶你是说胡建华和卢知青,他们俩……”
说着,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站在胡朝宗身侧,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一脸恍惚俨然不在状态的年轻女人也就是成乐仪身上。
方才说话的人,无不是神情一振。
成乐仪正是胡建华去年刚娶进门没多久的媳妇,她娘家大伯是县革委会农宣队的成队长。
村里头谁不知道,当初胡朝宗之所以能在陈家老大升任公社副书记之后,接替陈家老大原本的生产大队大队长的位置,全靠成乐仪她娘家大伯的帮扶。
这会儿倒好,胡建华竟然背着成乐仪偷腥,尤其还是在成乐仪刚刚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的情况下。
这也就算了,现在胡建华还为了小情人上吊自杀,赔进去一条命。
他们倒要看看胡朝宗要怎么场。
“不过,你们真心觉得胡建华是自杀?”
“要不然呢?”
“那你们说胡建华是怎么上去的?”
众人一愣,目光落在灵堂里空空荡荡的地面上,心下一凉,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