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余音未落,便见扎着两个小髻的小女娃从门框外探进头来,叫了声“阿爹”。而凌薰也后知后觉地进屋对他嘿嘿一笑,道:“哎,云公子,好久不见?”
最近,也不知谁人从归离潭边挖出了吕印彬的骸骨,关于过去十几年来诸多故去之人应如何评断的旧账自然就又被翻了出。云崖和湛露的两位新掌门新官上任三把火,一拍即合,吃饱了撑的般非要召集诸位江湖名士,说是要给逝者论个功过。
而这些要被评断的逝者之中最受争议的,当然莫过于九淼首徒离彻。
为公平起见,此次论功轮过之会各家各派都邀了人,司徒凛作为九淼掌门也自然在被邀请之列。谁知,那请函送到之时,他却只随便看了两眼便弃之一旁,不屑道“师兄之为人我心中自有定论,能不能入九淼历代公子名册亦轮不着他们非议,这等有名无实之事,还是不去为好。”
提及离彻之事时司徒凛的毫无原则与恣意乖张,熟知之人都算是见怪不怪,但到底九淼与湛露云崖同为仙门五派,面子总还得给。想来也是许久没见到自家二哥,云濯便索性冒名顶替代他走了一遭。好在那会上亦有段昭英、司徒泠和宁攸等故人坐镇,当日关于离彻的功过是非争执虽激烈,但当云辰将承夜问曦合二为一的碧空剑掷于台上时,当场便再无人敢有非议之词。
九淼首徒身后的名声,到底算是被他们保了下来。
会散之后,云濯又跟着自家二哥回武陵闲晃小半月,顺便继续培养了一番自打从归离潭回来就养成的“随时承包途径药铺之内的补药”的新习惯,一路悠哉悠哉走回蜀中,方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所以说,旅途劳顿,云公子你何必非急着找我师兄啊。”
闲幽斋内,凌薰嬉皮笑脸:“他在哪我自会告诉你,在此之前,不如先讲讲近来的见闻呗。”
云濯抱起小月明,白他一眼:“讲什么讲?等着讲完又被你写到话本子里去?”
“那哪儿能啊?”
凌薰马上坐直身子,一本正经道:“《九淼旖旎情》早都完本了,虽说你和我师兄的故事确实非常有看点,但我最近其实并不很想写虐恋题材的……”
“好了,停。”
越听这话越不对劲,云濯一抬手止住凌薰的话语:“你小子是不是就是不愿意说正事?行吧,你不说我也有办法。”
语罢,他又将小月明抱至胸前,轻声道:“月明,告诉阿爹,你爹爹去哪儿了?”
小丫头马上抬头看着他,糯糯道:“爹爹早上去紫竹林了,说是要拜祭宇矜伯伯。”
“嗯,真乖,比你凌叔叔靠谱多了。”
摸了摸云月明头上的小髻子,云濯转身就走,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了凌薰一眼,露出“你奈我何”的鄙夷之色。
而待须臾之后,他再次来到紫竹林中时,正值天上下起小雨。
细碎的雨珠砸碎在竹叶之上,发出噼噼啪啪的轻响,一林草木随微风摇曳不止。
云濯踏着地面上的水雾行至林深处,但见一处小小的衣冠冢静立雨中。那碑上嵌着一枚黑曜,碑前放着祭品,三炷燃香白烟缭绕,是司徒凛曾来过的证明。
雨丝朦胧,淋得那石碑的轮廓不甚清明,不知怎的,他忽然竟觉有些恍然,就这么在那冢前站了许久,直到祭香燃尽,直到微雨初歇,直到往事一一掠过脑海,方才撩起衣摆转身离去。
然后,又在行至出口附近的一丛紫竹前时,顿住了步子。
那丛竹中,有一棵上斜斜垂下了抹紫棠色的衣摆,只是那竹和那衣衫的颜色太过相近,若非云濯对自己来寻之人的穿着太过了解,此刻根本难以察觉。
于是他叹了口气,上前敲了敲那竹枝,道:“凛兄,回去了。”
话音未落,果不其然就闻那竹上一阵抖动,合起的玄扇自错落的竹叶之间伸出,趁着白发青年一时不察,忽然挑起他的下巴。
竹下之人迫不得已与竹上之人四目相对时,那竹上也终于传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