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符可以辟邪,是我师尊所画,姑娘你久居林中,还是带着一些以便……”
“呸,谁要你的什么鬼画符!”
彼时也是年少气性,丹朱一见那符,气更不打一处来,一把夺过那沓符纸扔个漫天,最后还狠狠在地上踩了两脚。
她恼道:“气死我了,你这臭道士,今天分明就是刻意为难我!现在还送我这道符揶揄我,谁要啊!”
“噗,这洛道长,怎么年轻时候,比你那古板弟弟还厉害!”
云濯看着散落一地的可怜符纸,笑得几乎接不上气:“送人家姑娘这玩意……我的天!以后怕是连兄妹也做不成了。”
“,别这么说。”
司徒凛指了指那幻境里丹朱,努嘴道:“我倒觉得洛道长有戏。”
“哈?”
不明其意,云濯狐疑地顺着那方向看过去,只见散落的符纸同红枫错杂一地,好不凌乱,清洛正苦恼蹲于其上,眼神纠结。
可是,他身后本该利利索索甩步走掉的丹朱,却有那么点反常地拢了拢袖子。
——原来那姑娘薄衫之下的琉璃腕铃上,竟还缠了一小张黄纸道符,被她攥紧的五指揉得皱皱,藏在小袖间不辨颜色。
云濯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言语:“呃,这?”
他懵了好一会儿,方才又忖道:“什么什么,难道说在你师兄在无定观养伤的功夫,咱们没瞅见的这两段回忆间隙……这俩人,已经有点看对眼儿了?”
“很有可能。”
司徒凛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又道:“毕竟,某位云三少,当年不也在一来一去的江湖杂事间,就与在下意气相投了么?”
“嘿,你这人还真不谦虚!”
旁观别人的回忆之境,都能被眼前人翻旧账翻成这样,云濯真真是无语之间脸上又添赧色,沉默片刻一挥手道:“得得,咱别掰扯这些了,接着看正事!”
结果接下来,那幻境里的回忆,还真没几件正事。
清洛和丹朱既是已有些看对了眼,又结了个什么暧昧隐晦的所谓“金兰”,那接下来的发展,倒同所有的小儿女干过的花前月下之事差不多。
反正红枫林和无定观挨得近,清洛几乎是每天下了早课,便雷打不动地要去找丹朱,或是闲谈,或是赏景,或是切磋,一来二去,关系升温,那打情骂俏的动作自然也越来越多。
除此之外,在众位师弟妹指导之下,清洛带来的礼物更比最初的黄纸画符有了些长进:从糕饼点心到银簪臂钏,从胭脂水粉到绫罗钗裙。虽在云濯这少爷眼里看来,算不上什么名贵玩意,但对那清心寡欲不爱铜臭的道士而言,也足算得上倾尽闲钱,足够讨这生于林中不涉人间烟火的小姑娘欢心了。
一日清晨,丹朱拿叶子吹给清洛首苗疆辟邪小调,那曲音轻灵婉转,多为变徵,听来却隐觉耳熟,二人思量之间回忆乍起,竟和那望泉镇里白晓所奏如出一辙。
原来当时那笛曲引得清洛神智暂清,并非因其除祟之效,而是因那调子唤醒了道士的昔日回忆?
云濯望向司徒凛,目光相交心领神会。
——既然此曲能在清洛变为活尸后仍烙印心中,那这丹朱姑娘果真对清洛意义非凡,想来而后这对小儿女之好事是成了。
正这么想着,就见某日下午,那灰黑道袍的小道士又踩着一地落叶入了林子。而直觉告诉他,这道士此次同以往相比有那么些不大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呢?
原来先前几月,清洛入林会丹朱时步子总是迈得很急,树叶草木踩得噼啪响,藏不住少年的急切莽撞。可这次入林,却是一步一顿极为庄重,隐约之间还透着那么点迟疑,颇有点欲见而不敢见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