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濯直摇头:“你当真不怕被这饼子毒死嘛?!”
“哎,毒不毒死再说,吃得开心就行。”
司徒凛看着手里那半块饼,继续摇头晃脑说着奇谈谬论:“‘宁喝开眉粥,不吃皱眉饭’听说过么?你亲自给我做的,那我吃着自然开心。”
他说这番话时,语气渐从原先颓唐,稍复成昔日招牌式的调笑打诨,脸上也在半明半暗的月光下渐渐绽出笑容,仿佛自己手里拿着的不是半块胡饼,而是什么稀世珍宝。
不,或许对于司徒凛这样的人来说,真的拥有了稀世珍宝,也不足以让他这么开心吧。
是他让他这么开心的?
那人难得的笑容看得云濯心下一动,手上动作稍滞,但迟疑了一会儿,嘴里却仍是咬死不放:“那也不成!还是得扔了,我怕把你毒死……”
“停,先别说这个。”
稍稍恢复点体力,司徒凛将右手一抬止住他的话:“当初在归离潭时我就想问,你一趟洛阳行下来,怎么身上多了股狐狸味儿?”
“啊?”
云濯被问得莫名其妙:“可我在洛阳分明没碰见过狐狸啊。”
“哦?”
司徒凛玩味道:“真不是被狐狸迷了眼,然后自己不知道?”
“嘿,你这人……我好心来帮你,却恩将仇报?”
一见这人心情稍好,便不忘揶揄,云濯本也想出言回敬,但话到嘴边,念及那人情绪又生生咽下。
末了,只得拍拍他肩膀,轻声一叹:“算了算了,挖苦便挖苦吧,你只要别再那副失落样子就好。不然,可当真吓死我……”
“嗯,不会了。”
见他一副心有余悸之态,司徒凛也知自己这几日所受打击甚重,表现太过颓唐。沉吟须臾,将人肩膀一拍聊作安慰,引他朝窗边走去:“莫再想这事了,随我来。”
被人拉拉扯扯,云濯摸不着头脑:“又去干嘛啊?”
司徒凛冲他一笑:“自然是上房揭瓦。”
月色如银,房顶之上夜风萧萧。云濯依稀记得,上次和司徒凛攀上屋檐,还是月余之前在那无名村镇的荒凉宅院中。
彼时少年不知愁,二人只顾插科打诨,闹个没完,如今再上层楼,却觉心境已微有别样。
一场风波暂时告结,可凡事还得继续往前走,沉吟须臾,云濯试探着向那人开口:“凛兄,你下一步有何定夺。”
似方才已作打算,司徒凛并未犹疑:“自然是继续调查那信物失窃一事。”
“哦?”
闻此言,云濯面露喜色:“那你是决定继续查下去了?”
“嗯。”
司徒凛点点头,道:“或许你说的不错,师兄之死我难辞其咎,但现在亦不是妄自菲薄的时候。”
“真的?”
想起白日里那人的颓唐之态,云濯仍有些不敢相信。
“自然。”
司徒凛斩钉截铁:“先前调查受阻,加之心内悔恨,我一时心性颓废。可如今一番折腾倒也想通,若再这样下去只会让姜未这等小人钻了空子。唯有查出真凶,方能告慰师兄之魂啊。”
夏日夜风轻拂过二人发丝,虽不算热却也不再寒凉,见那人眼中成竹在胸之神色渐行恢复,他终于信服,回以那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