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消息一路传来,越听心里越悬,卧缰之手冷汗直冒,不远道路走来如年,至匆匆赶到时,竟已过三日有余。
云梦地界,一片幽深的林子映入眼帘。当中水潭鬼气森森,四周林木歪七扭八,枝叶稀少。外围已有不少自家打扮的弟子共家仆先行赶到,正面色焦急地同众多江湖人士围成一堆,口里念念不休,面上神色焦急。
一见此景,路中听到的消息依次涌上心头,云濯匆匆翻身下马,挤进林中那些人之间,随手按住一名家谱的肩膀:“里面情况如何了?!我二哥呢?”
“三,三少爷?”
家仆一眼认出自家小主人,顾不上行礼,颤巍巍道:“刚刚鬼气渐散,二少爷被我们找到了,在,在那……”
语罢,抬起手往人群之后的隐蔽石床上一指,果有一人仰躺其上,鲜血满身,如被雨洗,呼吸微弱,眉间的朱砂灵动已失,泥金绣竹不辨颜色,神色痛苦,意识半醒。
这,这人是……二哥?
望去时,顿感脑中一片空白,云濯踉跄两步向前冲去,结果在石前踩到一处泥泞,“扑通”跪在地上。
他,他分明几日前还与我有说有笑!如今怎会被鬼气伤成这样的?!
心下焦急,顾不上膝盖之痛,他扑到那人面前:“……二哥,醒醒。”
熟悉的声音入耳,似有所感,云辰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条细缝,终于看清眼前人时,又忽然气息一哽。
“……三弟?”
他的双眼陡睁,似使尽了全身力气般抬起右手,死死攥住了云濯的手腕,干裂到只剩几道血沟的嘴唇微弱翕动,一字一顿道:“三弟……快去……救救……宇矜。”
“离兄?”
闻此言,云濯方想起离彻亦被困于潭中,生死未卜。思量片刻,急急抹了把几近模糊的双眼,转头质问身后家仆道:“离兄呢?他可有消息?”
众家仆皆默默摇头,神色惨淡。
见此状况,云濯大为诧异:“怎么回事?不是鬼气已散么?!为何二哥救出来了,离兄却……”
“他……他……”
被攥着的腕子又一紧,云辰眼角淌下一滴清泪:“他是……为我……”
“……什么,什么为你?”
云濯闻言,望向石上虚弱之人,可云辰却是越说呼吸越急,淌出鲜血的嘴唇开开合合,再吐不出半字。
最后,终一声哽咽,呼吸稍滞,昏了过去。
“二哥?二哥!”
攥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一松,云濯顿时慌了神,呆呆看着身后众多家仆踉跄而来,任由他们七手八脚将人抬去疗伤,青色石板之上徒余血痕,刺目非常,一时眼神颓然,不知所措。
一向面庞清瘦笑得柔柔的少年,每逢自己生病都亲自熬药喂药的温润医者,不日前刚说要帮自己把出逃一事瞒过大哥和爹爹的二哥,怎如今,就被那鬼气,害成此等性命岌岌之态了?
沉默须臾,他渐被擦过身畔的寒风吹得缓过点儿神,伸手抓住身边一名家仆,喃喃道:“离兄和我二哥,到底怎么回事?”
家仆面露难色:“这,三少爷,我是今天才来的,离公子为何入内,我也实在不知道啊……”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不过,不过……半日前,离公子的师弟匆匆赶到,已入林中搜寻,或许,或许能找到人也说不定……”
什么?
……凛兄?也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