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潭碧波粼粼,平静一如多年之前。抬手一撩听得水响哗啦。不多时,血污渐随涟漪漂了远,随手扯下袍袖处尚算干净的布料对伤处一一包扎。岂知,待擦净腰上那道致命伤时,又冷不防倒抽了一口凉气。
刀口蜿蜒横长,贯裂腰部,即便此刻血已干涸,旁边亦因隐汐施法修复生出些粉嫩皮肉,风过一激之时余痛阵阵,仍有些难熬。
“哎……”
到底是自己给自己找的担子,云濯只得堪堪暗道一句“白来的壳子就凑合使使”聊作安慰,伸手将那又痛又痒的伤处揉了又揉。
可手之时,指尖却忽感下方有一处小小凸起。细细打量间,竟是那刀伤之下还存着块红印。
那印颜色新鲜,似刚被法力所烙,状如竹叶,温热之中略带针砭痛意,应正是圣姑所主持的这桩交易之记。
他又揉着那印子一皱眉。
瞧瞧,瞧瞧,给人壳子还不忘烙个印子,这就开始提醒我要拾烂摊子了。
“哎,容小兄弟啊,安生投胎去吧……盗尸护主二事,我到时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敲着那印子,云濯也不知是在安抚壳子原主,还是在自言自语。片刻后掬起捧水搓脸醒神,凉液轻拍于额头之上,幽深的潭面如镜,春日暖光温软,终于映出青年的模样。
身量瘦削,五官清朗,乌发如瀑,比之当年他那头白毛低调不少,衣间还带着无定观里寡淡的熏香。深褐色的眼仁配上尾稍略低的春山眉,虽不去为奴者的顺目之姿,倒也颇有几分可圈可点的俊逸。
嗯,看来这位容小兄弟长得还行。
尚算满意,他湿淋淋的双手在破道袍上一蹭,旋踵欲离。
岂知,两步未出,竟忽闻背后林间传来一阵阵噼啪脚步之声,隐夹杂着野兽嚎叫,正渐行渐近,向他包抄而来。
而待细细一辨,顿时背生冷汗,暗叫了声不好。
云濯上辈子被江湖人称“天狼君”,自己更是个半血狼妖,对兽鸣尤为敏感,如今这声响此起彼伏,凄厉悠长,步声亦杂而不乱,似正是群狼围猎。
而再回头略一看那腥气未散的潭水,他的心更凉了半截。
只怕正是自己方才洗刷弄巧成拙,倒霉至极,教那血腥余气引来了这些畜生。
这下倒好,人没找成,先在这倒霉林子里碰上群狼。权衡一二却是无路可退,他只得稳稳气息,步步退却,眼看着林间阴影之中一双双闪着寒光的眼睛愈来愈近。
怎么办,硬碰硬?
一只只灰毛狼低呜着呲牙而出,云濯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堪堪摆开攻击的架势,扬手一挥,合了双指作势捏个诀。
谁知,微弱光华闪过,这招式挥是挥出去了,却是干打雷不下雨,偏在打到那狼之前软绵绵落了下。
得,这容小兄弟的壳子当真武功低微,就算勉强学了点无定武学,他这习着武陵心法的内里也使不出来半招,相当于半点儿用没有。
云濯仰头望天,恍然大悟之际几只狼已渐成包抄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