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
睡着的人会把眼睛张着么?!
勘眨了下眼,嘲讽地一笑,坐起身来,表情带着鄙夷。
飞鱼狠狠地被刺痛了。
被……
被小叔发现了!
看着小叔眼里的不屑,飞鱼猛地站起身,手都不知该往哪放,一头金发显得有些杂乱。
他一个劲地喘着大气,像是刚跑完1500米似的。“小……小叔……我……”
“我说过,不准你叫小叔。”勘眯起眼。
这句话似乎有其他的意思在里面。
‘小叔’这个词曾经把自己束缚多久呢?又错过了什么呢?
勘厌恶这个称呼。
亲情、道义……都烦死了!滚一边去!
“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勘摸了摸嘴角。
飞鱼真想破门而出,但还是腆着脸颤悠悠地继续说下去,“我……我不该不该……不该……”过去从没察觉的罪恶感油然而生,飞鱼就像接受最后审判犯人,坐立不安,口齿不清。
勘凝视着飞鱼,眼神里醉意、审视参半。
那孩子早已面红耳赤,焦虑不安。
可……
他对多少人露出过这种表情、做出过这种事情?
亏以前还误以为,…飞鱼喜欢自己,才总是趁自己睡着时偷吻……
真是自作多情啊。
自己也是被他耍的团团转的男人之一吧。
勘嗤笑一声。
对他来说,是男人就没问题了吧?
真是英明扫地啊。
勘没察觉内心的纠结,更没发现故意装出的冷淡渐渐被冲淡。
早已失了冷静。
“勘……”飞鱼换个说法,战战兢兢地说,“我……我会离开的,啊,不,我今天就会走的。对不起……”
勘没来由得心里一滞。“……你说什么?”
“我……我今天就会走!”飞鱼憋足劲儿大声地说,又在接触到勘的眼神是,弱势下去,“过去谢谢你了……”
“……”勘摘下眼镜。“你不是说打死不走么?”
“……我…我错了,我不属于这里,当然会走的……”飞鱼咬紧了唇。
不属于这里?勘蹙眉。那他属于哪里?
“所以,小叔……啊,错了,勘,”飞鱼努力扯出个笑容来,抓了抓额前的乱发,“我不会再任性,…再给你添麻烦了。”
勘确实想两个人分开好好静静,但……并没有想真的把他赶出去。更没想过永远不见他。
可飞鱼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不回来了?”
“……”飞鱼心里一阵抽痛,往后缩着步子。
小叔连见自己都觉得烦了么?“嗯,不会了……不……不会回来了。”
“你过来。”
飞鱼眼神漂移,踌躇了很久,才挪了挪步子。
勘看着他。
从来没想过粘着自己的飞鱼也会振翅飞走。
总把他看成附属品,却没细想过,什么都有尽头啊。
飞鱼竟也会大声说‘要永远离开’呢。
“你再说一遍。”勘对走到跟前的飞鱼轻声地说。
飞鱼觉得有些颤抖。
那种窒息般的安静,比受到酷刑更为难捱。“小叔……”
啪!
“我说了不准你这么叫。”勘波澜不惊地说,手却轻轻地拍过飞鱼的脸。
“勘。”飞鱼捂着一点都不痛的脸,觉得心里很是慌乱。一个再见而已,怎么那么难以说出口啊。小叔曾经,是那么容易,就说了出来呢。
飞鱼想起自己曾经一个人,在高高的摩天轮上,看着勘毫不留情地走掉,缓缓地埋进人群里,把自己远远抛下。
“勘,”飞鱼笑了,但比哭还难看,“再……”
“嗯?”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