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方残废不久,对江湖上的灵药名医尚存一份能够治愈的希望。此时的他却不知道自己会以这种模样存活,直到25年后才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因为有了现在的问答,等到清风明月送来俞岱岩的晚饭时,张怡就理直气壮地接过饭食承担了喂饭的责任。
她喂饭的技能熟练,又会观察病人的脸色,比之平日清风明月做事时汤汤水水撒一身,最后还要尴尬的换衣服擦身等好了太多。
正因如此,自身残后不喜进食的俞岱岩今天倒是多吃了不少。反而张怡,真正尝到那寡淡得几乎没什么油盐的饭菜时,对武当山的弟子们同情不已。不由得感叹,到底是习武的人,吃这样的饭食也能长得人高马大的。
填饱了肚子,张怡又引着俞岱岩说些内功穴道,江湖趣事。她态度自然得很,时而大笑,时而拍掌,时而担忧不已,时而嗔怒对某些恶事愤恨难言。而至始至终不变的,是对待俞岱岩一视同仁的平常态度。
不像武当的师兄弟待他那样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伤了他的心,每次见到都愁容满面。张怡是笑着的,带着点少女对侠士的崇拜,对江湖的向往。
他愈来愈放松,眉宇间的阴霾也舒展了许多。
这样的和乐一直持续到晚上,俞岱岩对张怡试图为他擦身的举动坚决不从。张怡最后无法,只能把房间还给清风明月,自己也寻地方去洗漱了。
然而这一次的退步,就意味着下一次的绝不退让。拧着脖子,张怡咬死了绝对不去别的客房休息,非得留在俞岱岩的屋子。
“三侠执意赶我出去,叫我在武当山上如何自处。”
不论俞岱岩怎么劝,张怡就这么一句。再逼得狠了,就红着眼睛看着他,眼底一片决绝不屈。
对着那双眼睛,俞岱岩最终还是狼狈屈服了。他实在不懂张怡为何这样坚决,她明明有父母亲人,有更好的选择。为何却仿佛孑然一身走在绝路,除了抓住他,别无其他生存之路?
夜幕已深,房内空气又湿又闷。俞岱岩平躺在床铺上,盖着薄被,迟迟不能入睡。
身畔躺着个柔弱的女人。她着身体,背对他。呼吸声轻轻柔柔,几不可闻。脑后青丝披散下来,有几缕留在他身侧。发丝上有淡淡的清香,让他想起了山谷里清雅的水仙。
书香之门的女子就仿佛藤蔓上开的粉白的花,在风雨下毫无反抗之力,柔弱地只能抱紧了寄生的树干才能争取一丝生机。他甚至不敢对她说什么重话,生怕话语太沉,压坏了女人娇小单薄的肩。
俞三侠夜视能力极好,纵使不故意去看,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地瞥到了女子弯曲的后背曲线。她弓着背,蜷着膝盖,脖颈到背部是很好看的弧形。像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她……还不到二十岁吧。俞岱岩突然想到,他名义上的小妻子才十八十九,而他已经快三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