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疼,没谁打。”李鸢往后一撤,躲开甩了甩,“努努今儿差点儿给人偷了,几个蟊贼,追了几站,打了一架,给不小心剌了个口,没事儿。”没提彭小满。
“哦!”林以雄一挑眉,撇深嘴边的两道法令纹,“合着今晚小赵儿小刘儿掐回来那光头是你报的逮的啊?那男的惯犯呢还有团伙我听说。”
“英勇不?继承您衣钵没?”李鸢张嘴打哈哈,边喝着水边绕过他往窗边走,“好吵,楼下怎么了?”往外一瞟,隔着一幕深蓝的夜色,发觉对面楼也有几个被扰醒了,披着衣服来到窗边探头的。
“哪晓得呢。”林以雄拨了拨头发,抠着下巴上顶出一层细密的胡茬,“路口开来了辆救护车,咱巷子进不来,抬担架的,好像出了点事儿。”
“哪一户?”李鸢回头问他。
“巷你顶头那户吧我猜是,亮着灯呢我远远看。”林以雄皱眉琢磨了一阵儿,“是一老太太带着跟你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儿,哎,是不是跟你一个学校啊他?”
李鸢一顿,而后向外猛探出大半个身子。
“嘿你再掉下去!”林以雄往过去他背上一拍,看李鸢撂下水杯转身就出了厨房,一齐跟着出去,又看他蹲在玄关处匆忙换起了运动鞋,“干嘛去啊凑热闹啊?!”
“等等上来!”开门合门,“很快。”
救护车去的是彭小满家。李鸢快步下楼,奔出了门洞的时候,两个医护抬着医用担架刚巧经过眼前,冲他嚷了句,“来小心让一下。”
担架上躺的是彭小满。他那个身段儿,居然横不满一个窄溜溜的架子,单薄的一副骨肉,陡然失了站起来蹦跳的生命力。李鸢张了张嘴,惊异而无法置一词,他看彭小满胸前的领口大敞,汗水津津,左手横在嘴边,向左略略侧着头,宛然被人扼住咽喉似的艰涩的大口呼吸,胸膛起伏,那声响与困难的模样,就像丢上岸的一尾狼狈的活鲤。
李鸢心下一紧又一时迟疑,想走过去问他怎么了,又觉得时机不对,问了他也未必能顺畅开口。而彭小满几乎是心有灵犀一般感知到了他的注视,强自转过头来看他。天色漆黑,少数的星子,李鸢从门洞向前走了几步,因为下楼太急所以同样在喘,他见彭小满眼眶湿润又平静如常,那没有波澜的样子,弱化了急救普遍意义上的急迫与凶险。仿佛是很习惯了,又是很家常。
彭小满对着他眨了下眼,说不上什么,而后紧紧闭上,一顿,挪下遮住嘴巴的手把盖在肚子上的医用被单扯到脸上完全盖住,幼稚且任性地躲避似的。
彭小满的奶奶衣服齐整,头发一丝不苟,拎着小包紧步跟在医护身后,满面忧心的愁容。等到李鸢伸手轻轻拦了她一下,她才仿佛从中抽身,恍惚地转过头来,“……哎,小、小鸢啊。”那柔软的手也极其自然地往李鸢左手腕子上一攀,紧紧地一把攥住,握了握。
“奶奶。”李鸢低头看她的手,有点凉,却发现她坚定地施着不大的力气,没有一点儿他以为的慌乱与颤抖,“彭小满他……”
“小毛病,小毛病。”小满奶奶侧过脸望着医护将担架娴熟地抬上了救护车,钻进去扳动控制面板上的氧气切换阀,便撒了手冲他轻轻摆了一摆,看他一小,微不可查地抿了抿嘴,“大半夜的,你赶紧上去睡吧!”
“家属上车!”另一个医护也钻进车内,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半个身子,点火鸣笛后道:“那个谁,小赵儿!下去扶老人家一把呀!”
“哎哎哎。”飞身蹦下来个短袖制服的女医护,搀住小满奶奶的胳膊,将她往救护车内引,“小心,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