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无奈笑道:“看你表现了。”
萧桓离返金陵,林熠轻装简从,火速赶到定远军大营,情况果然有些失控。
右丞相于立琛,年纪颇大,领了监军一职远赴定远军中,前阵子与林熠分头从金陵出发。
人人都知,这回所谓的监军,就是来替永光帝监察雀符令施行的,换句话说,就是来盯着定远军,看他们够不够听话。
雀符令在这里很不受待见,监军于立琛也就极不受欢迎。
定远军众部将简直与他势同水火,处处防备,如何也不信任于立琛,这股紧张气氛到了现在,演变成全军变着花样与朝廷命令作对。
林熠到的时候,从金陵来的于立琛一行人在营中所住大帐,简直像是另有一层结界,与定远军众部气场不合。
林熠反倒吃得开。
一方面,小侯爷在定远军也很受欢迎,另一头,见了右丞相于立琛,一贯两袖清风、直言不讳的老爷子对他也很友善。
林斯鸿在前线忙着,于是林熠成了中间人,可以两方之间调节着。
不过林熠来的时候,矛盾已经激化。
眼下一支八万人的敌军就要逼近,西大营却乱成一团:定远军众部将积怨已久,此战怒而拒不发兵。
“雀符令在上,我们没那个本事,这仗是不敢打了,保家卫国,到头来说不准犯了哪条律令,脑袋不保,闹得一场笑话!”
别的倒也罢了,毕竟有林斯鸿率军顶着,柔然主力军攻势也没有太大威胁,但不能全线都指望着林斯鸿护得滴水不漏。
林熠到了西大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天命之年的右丞相大人于立琛,须发已白,上了点将台,一身文士袍衫被风吹得猎猎。
清瘦的老人扫视下方一众武将,脸上淡然。
“既然大家都不想丢脑袋,只好老朽来做这出风头的事了。”
于立琛说罢,一挥手,侍从牵来战马,他将雀符举起示意,而后下了点将台,颤颤巍巍翻身上了马,佩上一柄轻剑。
众部将犹疑。
于立琛的声音是老人的沧桑:“我头发也白啦,一颗脑袋,垂垂老矣,柔然汗王们大抵还瞧不上。”
“右丞相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一名副将忍不住问道。
林熠在旁静静看着,没有插话,也没有劝哪一方,大概知道林斯鸿的意思了。
于立琛当了一辈子文臣,一把老骨头看着都脆,压根没有上过战场,此时面对一众士兵将领,却气场丝毫不弱。
“将军们碍于雀符律令,不便上阵,那就且歇着,老朽先行,借你们的兵一用。”
这矛盾存在于朝廷和定远军将领之间,大军仍旧是听令行事,于立琛以雀符调集jūn_duì,还真的打算身先士卒。
这场仗并不难打,只要西大营发兵,就能对付,但战场上至少要有保命的力气,于立琛看起来并没有。
他这是去送死。
于立琛斑白头发的清癯背影率军离营,将领顿时静默,彼此对视。
林熠简单打听了情况,发现于立琛来的这段时间,其实对雀符令的事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没有把律令推行得很苛刻。
但定远军已经对此十分敏感,说什么也不信任这位右丞相大人,两方这才陷入一种无解的局面。
林熠刚来,连营帐都没进去,勒马转身跟去。
有的定远军将领看见他,上前欲言又止。
林熠只是拦下他们,对众人道:“西大营竟要靠一个老人撑门面?诸君这次就别去了,这几天好好想想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