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军今日去两军防线之间最薄弱的地方,来日难道还要去替定远军守着西大营不成?
永光帝不是昏君,但一个人在无可比肩的顶峰站着,总归会有不可撼动的偏执,君王心里为天下人描画出的那条路,通往的是他们自己内心所向。
林熠自知劝不动,也叫不醒金陵繁华三千的大梦,便由外域铁骑来敲响警钟,只愿这一声足够响。
“放心吧,爹,先前筛出来那些人怕是按捺不住了?”林熠转头问。
林斯鸿打量儿子,眼神欣慰,笑道:“倒没有,那批人很沉得住气,不过我这一走,也就该有动作了。”
“昭武军已成了人人觊觎的大餐,萧放这是想夺,夺不来便要毁。”林熠道。
“那位景阳王本不是这么做事的。”林斯鸿并不担心,只是有些奇怪,“从前见他,谨慎但不怯懦,与陛下很像。”
林熠耸耸肩:“一旦摊上大事,便可见他谨慎有余,却未必有陛下的胆魄。”
“右相于立琛去定远军中任监军,你们到时候见面了,多照应他老人家些。”林熠笑嘻嘻道。
林斯鸿点了大半兵马,当日便出发去西境附近,昭武军齐整有序随他离营,林熠遥遥目送,而后回营唤来管事的人确认粮草与一应事宜。
留守北大营的将领中,不乏林熠相熟的面孔,林熠正经做起事来实在雷厉风行,众人原本当他是个不懂事的少年,今日改观,纷纷领了命利落去办,未敢有耽误。
“侯爷,营外有人要见您。”一名亲卫进来道,“说给您看这个就知道了。”
亲卫递上来一串珠串,正是林熠先前救了苏勒之后给他的。
林熠接过一看,想起来苏勒和乌伦珠勒姐弟,遣人送他们回去后再没听过他们的消息,想必没遇上过什么大麻烦。
林熠不知苏勒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有多想,起身往营外去。
半路又被人拦下,令雪快步过来,林熠从到了就在忙碌,见到他便走去:“令雪兄。”
令雪一身素色单袍,气息有些喘:“林熠,那海东青是不是你的?”
林熠冷不防一愣,循着令雪所指方向看去,才注意到一道盘旋的黑影。
他思索片刻,按照先前在鬼军大营时萧桓告诉他的指令试了试,那只海东青果真迅速降下来,最后缓缓起宽大羽翼落在他旁边木栅上,凌厉警觉地打量四周。
“令雪兄怎么知道?”林熠惊异道。
“柔然人训鹰方式不同,他们的鹰不会久留,方才拦下巡营弓箭手,先来问问你。”令雪笑道。
林熠走过去,海东青没有任何排斥,取下它带来的东西,内有一条窄长的黑色锦缎带,另有一封简信。
林熠心知是萧桓派来这只海东青以便他传送消息,北大营的信鹰近日来几乎不够用,要给萧桓送消息只能附在战报一起,确实不方便。
林熠起东西,同令雪说好傍晚去找他,便先去营外见苏勒。
苏勒一身部族衣裳,腰间一柄弯刀,面庞轮廓比汉人深邃,站姿笔挺如松。
他额前束着缀了细小宝石的额带,头发间几条小辫,粗放不羁的打扮与他沉静气质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