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熠起身,看见枕边的字笺,萧桓说中午回来。
疼痛尚在他忍耐范围之内。林熠睡不着,客栈背靠山林,后山青碧怡人,他便出门沿山脚幽径散步往镇子里走。
天蒙蒙欲亮,镇子异常安静,草木清香微凉,林熠正边散步边想着事情,却忽然听见远处一阵喧嚣,夹杂着马蹄声和呼喊声。
片刻,林熠意识到出事了,提步跃上民宅围墙,一路抄着最近道横贯街道房屋而去。
眼前景象却令他心下一沉。
一片乌泱泱的人马闯来,手中提刀,面色不善,挨家挨户踹门而入,掠夺财物,百姓但有阻拦便提刀就砍。
宁静的镇子,转眼化为修罗地狱,漫天哭喊声和房屋被点燃的火光浓烟。
林熠拔剑冲上去,红衣在昏暗的晨光中如一道烈焰,冶光剑横锋而斩,转瞬取了数名凶徒性命。
朝阳还未升起,天空却聚起浓云,黑压压地似要倾覆人间。
林熠从凶徒手里夺下一名少年,把他往巷子里一推,吼道:“叫醒所有人,立刻逃!”
林熠放眼望去,山道尽头全是对方人马,足有千人,此时凶徒方才进入镇子,小镇依山而建,是山林和江水间窄窄的一条,林熠一路杀过去,竟一时把他们堵在了镇子入口的街上。
堪堪一夫当关。
长穹乌云密布,蒙蒙细雨落下,轻柔无比。
落雨沾湿衣裳,方才打斗激烈,林熠感觉左肩的折花箭伤以百倍加剧,简直要在他肩头和胸口裂出一朵骨肉盛绽的钵特摩。
凶徒的注意力一时被林熠吸引过来,冶光剑威慑住想要冲进去的人,两方对峙。
林熠换了右手持剑,脸上神情冰冷,克制下未显露一丝痛苦,身上的紧绷待发与漠然闲散混合得恰到好处,方才他剑过无还的杀招令凶徒犹疑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林熠冷冷道。
凶徒之首笑了笑:“阴平郡的事,看来丝毫没传出来。”
林熠瞬时明白,他从军中信报听闻阴平郡上个月反贼作乱,看来定川府的人没能清剿干净,竟教他们一路逃至此处。
逃窜月余,反贼已与恶匪无异,所到之处便是杀掠。
不需多想,林熠知道自己眼下状况根本撑不了多久,折花箭伤一发作,疼是次要的,以他经验,极可能昏倒,到时候自己就是砧板上的肉。
那名逃得一命的少年很快挨家挨户拍门叫人,林熠听着动静,估计着时间。
“小兄弟,让个路吧,你功夫不错,不过寡难敌众,死在这里就太可惜了。”那反贼之首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贼首看见林熠的功夫,也不愿跟他硬拼。
“小爷的生死,倒还轮不着你来操心。”林熠微微挑眉,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这回真是虚张声势,疼痛已弥漫到胸口,眼看就要攥住心脏。
反贼不同于匪徒,朝廷不会容他们活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他若此刻退让,镇上百姓半个时辰内就会死得干干净净。
若拿烈钧侯的身份同他们谈条件?那简直是嫌死的不够快。就算是永光帝站在这儿,也只会让他们下手更狠。
根本没条件可谈,只能争取时间。
林熠侧头看了眼身后空旷街道,那被他推走的少年拍开最后几户人家的门,跑到街上,回头看向林熠。
漫天轻雨,林熠红衣带剑的背影,挡住雨幕尽头上千狰狞恶徒,。
惊醒的百姓一时不知发生什么,知情者大吼着催促